第三个十字路口
2010年09月13日 13:04 女友网 】 【打印共有评论0

这雨来得毫无征兆,细密的雨丝开始像银针,后来成了泼洒的黄豆,点点滴滴砸在头上、身上生疼。

苏遥带着几分闲散,独自享受这清宵凉夜,心底悠然生出几分诗情画意。

昏黄的路灯在雨中如同一个绒球,拐过一个街角,苏遥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旁多了一条黑影,那黑影不急不慢不远不近地跟着,让苏遥的心悬了起来。

她用力蹬着单车,想将身后尾随的人影甩开,‘咯噔’,脚下一滞,险些从车上栽了下来,强撑到现在,链子终于卡住了。

冷雨下得更大了,泼进脖子里,浑身湿冷。苏遥一头柔软的栗色短发粘在眼皮上,雨水冲得睁不开眼睛,她蹲在单车前摸索了一阵,毫无头绪,嫩生生的十根手指染满了脏兮兮的机油。

“单车坏了?我来看看。”那人说着话已经蹲下了身,娴熟地摆弄起链条来。

苏遥半眯着眼,透过雨帘悄悄打量他。

这个人她见过: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下课铃一响便从课桌底下摸出一个篮球,五六个男生簇拥着他到不宽的走廊里玩闹起来,整层楼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其中数他的声音最特别,能让坐在窗边的苏遥想起月光下的海潮,一阵一阵涌起的暗蓝色波涛拍打着苏遥心中那处尖锐的黑色礁石。

有时苏遥要经过走廊去厕所,他会示意男生们让出一条道来,苏遥目不斜视地走过,少女的矜持让她挺胸抬头,高傲的如同一枝移动的百合花,散发的幽香像一股清风吹散窄窄的走廊里浓浓的汗味。

苏遥只模糊的知道他很高,冬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带着青春的芳草香,显得朝气蓬勃。同学了一个学期,只对他面熟,其余一概不知,第一次这样清楚地看他,原来是这般好看的一个少年。

苏遥有些慌乱地直起身,这雨似乎落进了心里,某些柔软的东西被雨水浇灌着正跃跃欲试。

“好了。”他在衣袖上擦了擦脸,不知为何笑了,露出一口皓齿。

苏遥望着他乌黑的双手有些歉意:“谢谢。”

他大气的摆摆手,跨上山地车,在前面一个街口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冬尽春深,苏遥不得不打开那扇窗,让阳光洒进教室,连带着那个追逐跳跃欢腾的高大身影。每逢此时,苏遥便手不释卷、头埋得更低、目光收得更紧,可双耳,却能从嘈杂纷繁的声音中辨出属于他的独特声息。

有的人,一旦走入了你的眼里,他便变得无处不在:晨跑时,队伍最前端迎着朝阳奔腾的矫健身影,像一面旗帜,将那种舒展向上的气息一直传达到队末的苏遥心中;夜晚回家,偶尔能遇上他匆匆而过的身影,但再也没有交集;每回经过那个路口,苏遥心中都隐隐升起一股期盼。

终于,某个寒风凌厉的早晨有人在身后唤她的名字:“苏遥。”

苏遥心中一惊一喜,回头,果真见到那张俊秀的脸,忍不住冲他灿然一笑。那种梦想成真的一笑让她自觉泄露了心事而羞愧的无地自容。

他指指腕上的表对她说:“快赶不上早自习了,我载你去学校吧。”

她坐在后座,望着他微弓的背脊,仿佛泰山般雄伟壮阔,心中盈满小小的窃喜,那天他们不约而同的晚起了,不约而同的相遇在那个种着银杏的街口,从此,苏遥平淡灰涩的青春如同几何书上的抛物线,越过一个最低点后,开始向着明朗的蓝天攀升。

整个高中时代,两次分班都没把他们分开。

高三的时光静谧而压抑。年轻的班主任是第一次带教高三,迫切的想要做出成绩,高248班被罩在紧迫肃穆的浓雾中,每个人都被着迷雾隔离开来,只看得清自己面前的一方课桌,彼此疏离起来。

自那道严肃备考的禁令下达后,课间走廊上不再有他活跃的身影,那盆曾被他失手打碎的白兰花在初春的淡薄日光中显得寂寥

他依旧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每天负责把纯净水搬上饮水机,一天两次,只有这个时候,苏遥才有机会正大光明的走到他的桌边。偶尔不经意的将自己剔透的水晶杯放在他的桌角,她翩跹的裙裾似无意似有心带落他桌边的笔,俯身拾起交还到他微摊开的手心,终于鼓足勇气与他对视了一眼,那灰褐色的瞳仁里有一个空灵素雅的美妙女孩,如同他赔给班上的那盆兰花。他笑,眸子里、微翘的嘴唇满是笑意,两人那般有默契,只是不再有过语言的交流。

高考后回学校交志愿表的那个下午,两人一上一下在狭窄的楼道里迎面遇上了。

苏遥猝不及防对接了他微微上扬的目光,心,仓促得忘记了跳动。僵持了两秒,苏遥咬咬唇抢先向楼下走去,两人错身而过时,他的声音柔过二月春风初孵的花蕾:“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苏遥忍不住脚下停滞,在心中演练了千万遍的那串数字被脱口说出。原来,不止在学习上,在爱情里,机会也只留给那些有机会有准备的人。以他的骄傲,苏遥的任何迟疑都会被认作拒绝。

背后传来他咚咚咚向楼上跑去的脚步声,苏遥却忍不住倚着扶手在楼梯间里坐下,内心竟充盈着劫后余生的喜庆、虚弱。

接下来漫长的等待丝毫不能削弱苏遥的坚守和期盼。她跟遗忘寸步不让的争夺着,脑海里一遍遍细细过滤高中三年的豆蔻年华,最后只剩下与他有关的沙砾般微小的回忆值得回味。

八月中旬,夏秋交接的时节,酷热间歇着雷雨,苏遥终于等到了他的电话,他如老友如哥们般简促地通知她参加一个又一个同学聚会。

在那个班级,苏遥就是一朵安静沉默不惹眼的白兰花,开在一片绚烂的烟火中,苍白渺小,而他,是那片烟火中最绚烂的一朵,所以,他们如同陌生人一样分列两级,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被邀请的。

苏遥落寂地坐在众人中间,是喧嚣中一点清凉的静,如同刚刚露白的仲夏夜空中的一弯娥眉月,月华皎皎,超尘脱俗,那种渗到骨子里的静让他无法释怀。

苏遥是可有可无的配角,他是必不可少的主角,终于有一天,两人同时从闹哄哄的人群里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兄弟们再约他也约不来了,他总是言辞温婉地说:“有事。”每当这时,站在他身边的苏遥便在心里偷偷的笑,好似在一场保卫战中做了一回大赢家,心中越发强烈的占有欲便是在那个时候悄悄萌芽。

某个风雨欲来的夜里,他趁着苏遥对黑暗的恐惧和犹豫抓住了她的手,苏遥任由他宽大的手掌将自己的小手完全包绕,分别时,两人的手心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没有一句正式的表白,就像她默许他牵着自己的手走在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夜里一样,也默许了他对自己的爱。

初恋的青涩被戳破了那层薄纱后,接踵而来的便是不断的摩擦。每回都是理屈却任性的苏遥在发泄一通后自悔不已,他将她拥到怀里轻声说:“当你第一次赴约,错愕惊惶地坐在生疏的同学中,我当时害怕再邀你,你会拒绝。可后来,你不但来了,还了无生趣地强撑到最后。那时我便看清你的倔强和坚守,看清你柔美可人的外表下有着一个跟我一样执着的灵魂。无论如何,那时的你没有失约,现在的我,也不会失信。我要爱你很久很久。”

每回看室友大张旗鼓地庆祝恋爱周年,苏遥忍不住酸溜溜地打电话质问他:“我们的恋爱纪念日该怎么算呢?”那句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表白被她耿耿于怀的期待着,可他一直不曾提起。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总能极大的满足苏遥小女人的虚荣:“如果从我第一次看见你算起,我恋了你五年三个月零二天,如果从我第一次牵你的手算起,我们相恋了两年四个月十六天。”

苏遥忍不住笑着穷追猛打问:“难道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我可不信!”

“遥遥,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你:你是一个丢到人堆里便找不出来,一旦找出来便要用一辈子才能忘怀的女孩吗?如果我是第一个,我感到十分荣幸!”

他们在南北两地读着不同类型的大学,他们的相爱时间只能是被分割成长短不一的法定假期,他对此所怀的愧疚,苏遥心里是清楚的,他包容她的任性小气比任何一个苏遥见过的男生更胜十二分的耐心。他不是个嘴拙的人,但每每面对苏遥怄气的沉默逃避,他除了整夜不眠地重播被她狠心关机的电话,面对浓黑的夜,他真的手足无措。

四年后,他拎着大包小包空降在苏遥就读的城市,苏遥捏着拳头站在校门口那棵散落了花瓣只剩下光秃秃枝丫的桃花树下用手捶着他哭。

他好脾气地哄她,无视来来往往惊诧的目光,抚着她的背说:“我真该早点来,看这桃花,都谢了。”

苏遥定下心来读研,一有空便窝在他租来的小套间里点评他依葫芦画瓢做出的粗茶淡饭。

一遇到长假,两人便在地图上圈圈点点那些未曾谋面的城市。爱上苏遥后,旅游是他唯一还坚持着的最初的梦想。苏遥不会认路不会看地图,但她会心血来潮蹦出几个地名,他都会依她,久而久之,他心中原本的计划只能一拖再拖,他总是想:再说吧,日子还长,等到她满足了,再带她去看他想看的风景,那时,说不定会是一家三口。

苏遥的脾气未见收敛,反而越养越大。他已经习惯了,最多蹙眉不悦。他本以为现在近了,可以将生气的她抱在怀中好好安抚,可正在气头上的苏遥拒绝他的触碰,看他近在咫尺的焦虑,她心中竟有一丝快意,什么时候最亲爱的人变成最恨的人了,生活中的种种不满统统在此得到宣泄,发泄后的苏遥又成了那个让他不忍不舍的人。

这天,他们相约去逛超市,在结账的时候,因为他对收银员的一个错误表示了谅解,苏遥仿佛被触动了某根神经,出了超市大门,她没有等车而是沿着人行道径直往回走。身后的他双手都不得闲,吃力地提着两大袋零食。他害怕拥挤的人流会伤了她,也害怕飞驰的汽车会撞上她。

在过第一个十字路口时,他还能勉强挤在她的身边,替她隔开川流不息的车辆,绿灯一亮,她便急急地走,将他甩在身后。

他的忍让苏遥心中郁怨难抒,仿佛两头野兽,只有彼此撕咬得鲜血淋漓才能亲密地贴在一起,这样的你进我退已经让饱尝七年之久的苏遥腻了味。

苏遥埋头走着,每回身后他的影子快要跟上来时,她便加快步速将他甩开,可心中又隐隐有些担心:万一他真生了气拦了出租车便走了,她该怎么办?

苏遥出门不爱带包,既是带了,也是他拎在手里;苏遥也不爱往口袋里装东西,讨厌那种鼓鼓囊囊的感觉,每次出门她都是浑身清透,一个铜子儿也没有,美其名曰:“看你舍不舍得丢下我,让我一无所有无家可归。”为此,他多次劝说无效,只能日渐进化出一种类似猎狗般的敏锐,总能时时刻刻将苏遥护在自己的视线里,除非她像一只伶俐的野猫故意将自己悄无声息地淹灭在人流中,让他不得不找到播音台:“苏遥小朋友,你的家人在二楼出口处等你,请速与他会合。”

在过第二个红绿灯时,苏遥被他锲而不舍的精神小小打动了。等绿灯的时候暂且让他在自己身边小站了一会,他粗重的鼻息略有些喘,人群将他们挤得那样近,苏遥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汗味,非但不黏重,反而隽永耐闻,苏遥知道他真的累了,毕竟那两袋零食曾在手推车里堆了满满一筐,毕竟他们为了到那个打折的超市购物曾坐了三站路的公交车。

苏遥正在犹豫要不要宣布和解时,绿灯亮了,行走的人流冲散了他两。

瘦弱的苏遥像一叶小舟,被人拥着往前走,而他因为手中的两只大袋子被挤得节节后退。苏遥不想放下架子等他,这是惩罚,惩罚他不该与那个漂亮的收银员‘同流合污’。他的宽厚包容温柔微笑都该是她的专属。

银白的灯光下,他的俊颜跟收银员的娇容相视一笑,一方带着理解,一方饱含歉意,深深刺痛了苏遥敏感的心。自从无意间看到了他手机中来不及删除的倾慕短信,她那因平凡容貌而岌岌可危的自信轰然倒塌。有时脾气怪异得似乎在考验他退让的极限,故意将他越推越远,两人像被拉开的皮筋的两级,要么因为回弹而重新捆绑在一起,要么因为过度拉伸而永远绷断。

这是回家前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了,苏遥一马当先走了三站路,脚下酸痛的触 地便痛,此刻她恨不能飞回家去。

红灯刚闪成黄灯,苏遥便亟不可待地向斑马线走去,偏巧一辆黑色轿车想趁黄灯闪烁的两秒钟冲过斑马线……

刺耳的喇叭声、刺目的车灯将苏遥吓得愣在了原地,有人从等待过马路的人群中冲了出来,苏遥被人从背后猛推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待她回过神来,刹车声伴着人群躁动的声音将她击垮,有人喊着:“快打120!”

苏遥呆坐在地上,望着重重围拢的人群,仿佛山一样将她跟他隔开,看着血从手掌汩汩而流,仿佛时光倒回到七年前:她紧盯着面前那杯殷红如血的葡萄酒,笑闹声如浪,人影重重如山,将她跟那一端的他远远隔开。她如坐针毡,不是没想过要走,就在她推开椅子从桌边站起来时,被人群包围的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忽然回头望了她一眼。从那遥遥的一眼中,苏遥品出了些许期待,几丝缱绻的醉意里荡漾着犹如桃花般烂漫的少年情怀,那一刹,她暗夜般孤寂的心里万朵桃花同时绽放。

苏遥坐在硬冷的地面上,像是下过了雨,街道湿漉漉的,有一条细长的红蛇从密密麻麻的人腿间弯弯曲曲的向苏薇游动过来,所过之处留下鲜红的足迹,有人叹息着说:“流了这么多血,肯定是没救了。”

那个夏日,她心中因他的回眸而绽放的千万朵桃花瞬间寂灭了,只余下一地的灰烬。

那天,苏遥要是走了,要是无视他的目光而走了,虽是一生的错过,至少多年后再想起他来,他还安好的活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纵然唏嘘不已,觉得可惜,但他不会死,她也不至于绝望。

迷蒙中,苏遥的眼里起了水雾,四周人影绰绰,水光潋滟里浮现他的眼,他坚定的说:“若没有遇见你,这一生再安稳都不曾幸福,若不是爱上你,这一生再长久都会残缺。”

苏遥的父母来了,她不肯走。

苏遥一个人关在房里翻看那些两人同看过的旧书,周末无事的时候,苏遥便窝在他的臂弯里枕着他的手臂看闲书,偶尔说说痴话傻话,他都会宠溺的照单全收,那些时光如同河里的水,平静流淌,逝去之后才觉得应该珍惜。

苏遥看到一则心里测试的答案里写着:“不愿背包、口袋里不愿装钱、出门不爱带手机的人,内心对爱情是害怕承担的。因为害怕被抛弃,甚至会先于危险发生前就逼对方离开自己。”

她记得那天他看完后想了想,终于认可了她出门什么都不带的癖好,他说:“如果你害怕承担,那我就把你的那份也拿过来一起背负好了。”

倘若在第二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离开了自己,他是不会死的。苏遥含着泪将书捧在胸口,总有些想不开。

夜里睡着了,梦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他站在雨里对伞下的苏遥说:“第一次遇见你,是在一个雨夜,我看你慢慢地骑车,就好奇什么人能在雨中如此安然自得,忍不住跟着你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直到你的单车掉了链子。后来,我就一直记住你了。现在,我不得不走了,还有份未送出的礼物,就在书柜的底层,记得打开看看。遥遥,我爱你……”

苏遥想追,却迈不开腿,那句等了六年十个月零九天的话终于听到了,却是诀别。

在书柜的底层,苏遥看到了一张粉色信笺和一只精致的小盒子,卡片上写着:“亲爱的遥遥,当你生气时不要拒绝我抱你,因为,当我抱你的时候,是两颗心最近的时候。”

苏遥哭了,她不是不懂,而是故意,明知不让他触碰自己,那是一柄利剑,她却屡屡将这柄利剑插在了他爱自己的心里。

小礼盒里装着一枚钻戒,这就是他那些解释不清用处的奖金的去处了。苏遥颤抖地将戒指戴在手上,这枚他曾在梦呓中不小心提及,被推醒后又苦苦否认的钻戒,应该是为等她毕业就向她求婚而准备的吧,可她一直以为他是在密谋着叛变。

明知是深渊,他还是心甘情愿地往下跳。而苏遥,一直拿爱在威胁他,逼他后退,逼他放弃自己。她原来是爱情的强盗,每每将所有财物掏心掏肺的交给他保管时,实则用一种完全的信任掠夺了他所有的爱,终于让他耗尽了生命,不得不离开了。

2010级硕士研究生毕业照上没有苏遥,她的学位证书还躺在教务处的柜子里。有人说看见她走了,背着大大的包,拖着一只足够两个人用的行李箱,手里拿着一本做满了记号的地图册,当有认识的人笑着跟她打招呼时,她轻柔的笑着:“Hi,我要去旅行了!”再见时,扬起的手上闪烁着一星光芒,就像她眼底的一滴泪,却再也流不出来了。

他走了,那棵被他的爱催生的桃花树也凋落了,苏遥以为自己的心也死了,却在春天再来时决定从此要为他而活,将那份被他独自承担多时的爱移到自己肩头,打包两个人的回忆,替他去看那些渴慕已久的风景,完成他未尽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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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梦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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