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也退
在17世纪的黄金百年里,荷兰画家成了世界上第一批主要靠中产阶级财力养活的艺术家群体,荷兰五大城市—————乌德勒支、阿姆斯特丹、台夫特、海牙、哈伦—————收藏绘画蔚然成风,执政大员、贵族富户勤于囤画,市井中的贩夫走卒也不惜倾囊购画。按美国历史学家保罗·约翰逊的说法,17世纪荷兰产生了至少20位名副其实的伟大画家,还有200多位次一等的画家,“但这些所谓的次要艺术家,若放在其他时空,大部分都会跻身杰出艺术家之林。”
这其中,约翰内斯·维梅尔是当之无愧的伟大者,他生前从未富有过,但死后没过多久,其每一幅作品,包括晚期的几张水平一般的油画在内,都得到了大量的复制生产,他的纪念画展在任何地方都能吸引大批观众;在专业领域内,他也是被研究透了的一位画家,卡拉瓦乔的写实手法在他那里达到巅峰,达·芬奇的晕染笔法在他手中有了新发展,他是世界上最早采用点描法的画家,等等。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维梅尔的风俗写实画,在加拿大汉学家、历史学家卜正民看来就是一批历史研究的可靠文本,透过它们可以一窥当时风起云涌的世界。
在《维梅尔的帽子:从一幅画看全球贸易的兴起》(文汇出版社)这本书中,卜正民选了五幅维梅尔的画作,把视线投向了《军官和带笑的女子》中军官的帽子,《持秤的女子》中桌上的银币,《地理学家》中地图和地球仪,《站在一扇打开的窗前看信的女子》中的中国瓷盘和土耳其地毯,此外还有同时代画家范德布赫《玩牌的人》画面中的黑人小男孩,等等。这些事物是一道道“门”,开往过去:帽子与海狸皮有关,而海狸皮是欧洲殖民者在北美探险时从土著手中交换或掠夺来的;银币背后是一张覆盖三大洲的网络,欧洲殖民者从拉美秘鲁那里开采出白银,运到东亚的中国,换取大量奢侈品后回到欧洲供上流社会享用;从台夫特平民家中出现的瓷器入手,可以探知中西交流的密切程度;地图和地球仪则揭示出时人渴盼了解地球的真实面目,方便自己的海外贸易;最后,大量亚非拉土著人随着白人的全球商贸活动而离开自己的家园,加入到全球人口流动的大潮之中。
如卜正民自己所说,“移动”是16世纪末到17世纪的世界的主要特征:随着地理大发现和殖民行为而来的,是一张逐渐编织成型的全球之网,那些被转运的物产、商品、人乃至宗教观念,等等,是这网上的一个个结点,而在各大洋上航行的船只则是那牵扯线绳的针。囿于当时的科技水平,远洋经商的风险巨大,海上风暴导致船覆人亡的事件所在多有,更不用说无处不在的海盗。但是,“海洋文明”的扩张在历史中却是不可或缺的一页,没有那些血雨腥风的冒险和战争、欺诈和抢掠,人类就不可能前进到今天。
云也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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