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北京的秋意越发浓厚了，早晚和午后温差很大。昨天刚洗净的裙子还在阳台上摇曳，转眼就该翻出秋冬装了。每年两回倒腾，把夏季的服装收进箱子了，再把秋冬的衣服拿出来洗净晾晒。一边感叹自己的衣服真的太多，一面又琢磨着改天再去添置几件今秋流行的衣服。

收拾着，忽然间我的手就停住了。那件淡绿色的棉质长裙上赫然印着一块蓝黑的污渍，正是在腰部很明显的部位，而我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肯定是在晾晒的时候旁边挂了一件掉色的衣服给染上的，我的心内一阵惋惜一阵惆怅。这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和老妈去逛街时她给我挑的。这款裙长到小腿，款式简单，我穿上后显得安静温顺。而工作后的这两年我迷上了每年流行的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时装，一心追求潮流，一心追求个性，又嫌这裙子太长，穿着得处处小心。最重要的是，我觉得穿着这裙子有点装“嫩”的嫌疑，于是总是把它放在箱子最底层，而不是像其他常穿的衣服一样挂在衣橱里。

然而我就在这秋日的午后被这条长裙拉进了回忆里。大学的时候，我是一个敏感好强感情又细腻的女孩，大抵和许多纯真年代的女孩一样偏爱白色的裙子、蕾丝花边的粉色上衣，当然也大爱这条淡雅温婉的裙子。在夏日的午后，我就是穿着这条长裙配了白色的舞蹈鞋和宿舍一众女生走过空旷的操场，走过开满鲜花的小径去上一堂当时认为是索然无味的政治课。走在路上的舍友们东张西望，希望在路上能够遇到那个心仪的男孩。而我期望着快点进教室，我想知道他有没有来上课。

两年后的现在，我听黄小琥的歌已经开始感同身受，“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而当时的我，怎么会想到现在会有这样的感慨。那时候我喜欢的是甜甜的慢情歌，缓缓的节奏才能抒发出心底满溢的对于爱情的渴望和幻想。那时候的幸福就是收到他说“我在你楼下”的短信息，就是和他一起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就是和他一起坐在校园外的小店里吃一碗面，就是那简单的点点滴滴。

这段感情我固执地守候了这么久，在一个人的孤独的夜里，在心情烦闷的午后，在勾起触动的小小瞬间，总是认为还有一些东西是属于我的。就像是这条裙子，我一直精心地保存着，每次翻出来总会认真地整理叠好，偶尔还穿上它试试是否还是当初的纤纤细腰。然而渐渐，在网络上遇见他，却已默然无语。还是会在有他的梦里，惊见他的消瘦，在清晨醒来怅然良久，眼角不觉要湿上一片。急急上线问近况，却是答现在已比当年增重了不少。寥寥数语，充满了距离。

如今这裙子已经染上了污渍。曾经鲜活灿烂的爱情在时光的雕刻下面目已非。人们在热议《山楂树之恋》那纯美的爱情，我只是想想，如果给他们的时光再多一点，这份感情还会不会这样的毫无杂质、隽永唯美？

我相信真爱的存在，不管在物质贫乏的过去，还是在激进燥热的现在。正是为了这份爱的存在，我决定把它放到箱子的最底层，让它在那里经受时间的酿造，多年以后我再闻闻这窖藏后的酒香。

■插图/陈兴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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