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登场:《传奇黄永玉》 (摘自同名新书 人民日报出版社) 李辉 著
作者对黄永玉进行了20多年的交往与采访,搜集了大量第一手材料,经数十次删改,终成此著。
黄永玉这样回忆自己当年吹小号的往事:
“经常刻完了木刻就吹吹号,冀得自我士气鼓舞。那时,我刚刚熟悉第一个女朋友,远远地看到她走近,我就在楼上窗口吹号欢迎。女朋友的家人不许她跟我来往,说:‘你嫁给他,没饭吃的时候,在街上讨饭,他吹号,你唱歌。’抗战最后的那几个月逃难,我把小号失落了。”
开始追求妻子梅溪时,黄永玉有一位“竞争对手”———一名飞行员,潇洒,英俊,常爱骑一匹白马,停留在梅溪住所旁的树林里。
梅溪最终选择了站在窗前吹着小号的这位贫穷、野性十足、四处流浪的年轻艺术家。崇拜艺术,渴望浪漫,喜欢张扬与浪漫的个性,这或许正是年轻梅溪与黄永玉的情感基础。
后来,黄永玉用诗歌写出初恋的浪漫与温馨:
“你这个高明的厨师,宽容地吞下我第一次为你做出的辣椒煮鱼,这样腥气的鱼,你居然说“好”!我以丰富的贫穷和粗鲁的忠实,来接待你,却连称赞一声你的美丽也不会。我们的小屋一开始就那么黑暗,却在小屋中摸索着未来和明亮的天堂,我们用温暖的舌头舔着哀愁,我用粗糙的大手紧握你柔弱的手,战胜了多少无谓的忧伤。”
又过许多年,年过八十的黄永玉,在接受电视主持人杨澜的采访时,他又一次回想当年谈恋爱以及随之而来的梅溪“私奔”。在许多次的讲述中,这是他讲得最生动的一次。 黄永玉:有一天我大概有八毛钱吧,有块木刻板,很想买,但是头发很长,我想理发,但买了木板就不能理发。她说“你去理发吧”,我说“那木板没有了”。“我送你一块木板吧”。怎么好要她送,不太好意思。好吧,去理发了。理完发我想:“万一她不送怎么办?”
杨澜:您还在想这个问题。
黄永玉:后来不送那就糟糕了,到后来真的送了一块木板给我。
杨澜:那说明她对您也有点意思。
黄永玉:有一天我就问她,“如果有一个人爱你,你怎么办?”她就说“要看是谁了”。大概她知道是我,我说“那就是我了”。
杨澜:她怎么回答的呢?
黄永玉:“好吧。”大概是这样的。
杨澜:但是她的家庭挺反对你们结合的。
黄永玉:她家里反对得厉害。后来我到赣州报馆工作,她的家人就来把她带走。有一天,我正在难过,忽然间来了个电话,她从赣州打来的,她跑过来了。她没有钱怎么跑的呢?演剧队的人也在韶关,都是党员,地下党的,就把金链子借给她,她把它卖掉,然后坐了黄牛车,就是那种运货的车子来了。
杨澜:就是来找你。
黄永玉:来找我,到了赣州。我就借了个自行车,上午9点多十点钟,骑了个自行车,奔一百二十里,骑快车,像赛车一样的,骑到离赣州快十多里了,黑了,完全不能骑了。住了个鸡毛店,真是鸡毛做被子,散的鸡毛盖在身上。第二天一大早把鸡毛拍了,头发都是鸡毛,然后再骑车。
初恋的故事,由此结束。在赣州一个小旅店里,在一批文艺界朋友的欢笑声中,两个人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漂泊者的春天,微笑着如期而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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