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 陈桂芝 作
黄铁山
看陈桂芝先生的画,不但令人赏心悦目,而且会给人一种别样的感动,对于和陈先生同龄的我,更是如此。一个年近古稀的女画家,竟画出如此富有创意和活力的画,真有些不可思议。世界卫生组织把人生的30岁以前称为生命准备期,30至60岁为生命保护期,60岁以后是生命质量期,对此,我一直心存疑惑,但看了陈先生的画后,我疑义顿消了,这一大批陈先生的新作,处处放射出生命质量期的光彩!作品蕴涵的情感是那样真挚,作品传导的生命意识是那样深刻,作品的形式是那样完整,作品的手法是那样独特,使你不得不感叹这“生命质量期”的珍贵和魅力。
如何解读陈桂芝先生艺术创作的真谛,如何探求陈桂芝水彩艺术的魅力所在,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最近,读到马蒂斯关于诠释美术创作过程和本源的一段话,很受启发。他说:“(美术)就是通过富于创造性的作者把生命力灌注于美术品之中来模仿自然。这么一来,美术品就会显得那么丰富,具有那么令人震颤的力量和那么光辉灿烂的美,就像我们在自然的作品中发现的那样。为了实现这种效果,需要伟大的爱,需要一种能够激起并保持对真理不懈追求的爱,一种能够激起并保持对伴随一种美术品诞生的强烈热情和分析性的深刻的爱,不过,难道爱不是一切创造的本源吗?”这段话虽然译得有些生硬拗口,但本意我是深为认同的,这也许可以作为我们理解陈桂芝艺术的钥匙。马蒂斯的这段话,有三个要点,一是作为美术创作主体的“我”和描绘对象的“物”的关系。一切具象美术,无疑是要“模仿自然”的,但马蒂斯主张的不是消极的、被动的模仿,而是要把生命力灌注于其中的模仿,这实质上和中国画家石涛是不谋而合的,正如石涛在他的《画语录》中所述的“山川脱胎于予也,予脱胎于山川也……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的一种物我合一的境界。这正是陈桂芝绘画感人的缘由,那些根植于东北黑土地的花草枝叶已经和在黑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她在相互脱胎的过程中,神遇而迹化了,她就进入了一种神往情移的创作状态。她的先生宋惠民对她的这种状态,是了然于心的,在给她画的肖像画中以“神往情移”为主题作了生动的写照。她的作品正是在神往情移地代这些花草枝叶而言的过程中呈现出了丰富多彩的生命力,就像我们“在自然中发现那样”,“显得那么丰富,具有令人震颤的力量和那么光辉灿烂的美”,这也就是陈桂芝的水彩画为什么没有陷入一般单调的静物写生和冷漠、闲情地再现花草表象的泥坑的原因。
马蒂斯的话,第二个要点是“爱”,他认为这是“一切创造的本源”,是实现“把生命力灌注于美术作品之中”的唯一途径。这也许是马蒂斯的独到见解,在中国画论中倒是鲜见的,但我认为对理解陈桂芝绘画的真谛是适用的。看陈桂芝的画,你会感受到一个女画家细腻的、执著的爱,她一心一意地钟情于她的平凡的花草枝叶,或素雅、或艳丽、或厚重、或轻盈、或写实、或虚幻,都贯之于她的真爱。同时,陈桂芝的绘画也体现了她创作过程中的强烈热情以及她对于自己绘画形式追求和综合材料运用的爱,她的创作轨迹从不改弦更张,而是一心一意地钟爱她自己的绘画形式和综合材料,以一种马蒂斯式的“重新寻找手段纯洁性的勇气”,坚持不懈地探索创造,这两种“爱”促成了她艺术的成功。
马蒂斯的话,第三个要点是“创造性”,她把“富于创造性的作者”作为美术创作的前提,这无疑是正确的。陈桂芝绘画的可贵之处,正在于她的创造性,她不满足于水彩画的现成模式,而是“专心研究、探索综合材料水彩画的丰富艺术表现力并已形成具有鲜明特色的艺术风格”,通过长期的努力,她已造就了她水彩画的“陈家样”,基本形成了她自己独特的语言体系。她的水彩画一方面尊重了水彩画的语言特色,如色彩的透明、轻快感以及色层的并置重叠效果,水分的流动感、渗透性以及水渍痕的运用,等等,一方面又突破了水彩画的局限性,大胆地引进了蜡笔、油画棒以及其他种种综合材料,赋予水彩画以全新的面貌,在追求中国水彩画的现代形态方面作出了自己独到的贡献。
看陈桂芝先生的近作,感到她的艺术正在发展之中,我期待她在“生命质量期”,有更高质量的创造。我突然想起吴冠中先生在写给我的信中的一段话:“人至晚年,梦里人生,落笔成艺,不可强求,不必忌讳。”这应该是我等同龄艺术家的箴言。步入“生命质量期”的画家,应该进入“自由王国”的创作天地,要更加解放思想,丢开一切束缚,淡化所有得失,大胆随性创作,也许会有更令人刮目相望的艺术成就。让我们共勉吧!
(作者为中国美术家协会水彩画艺术委员会主任)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凤凰网无关。其原创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及时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请自行核实相关内容。
共有评论0条 点击查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