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阿忠

克罗姆诺夫在捷克境内，离首都布拉格大约有近二百公里的路程。我们午饭后从布拉格坐大巴前往，花费了三小时到达克罗姆诺夫，那时已是下午五点，欧洲的夏季日长，虽然时近黄昏，太阳还是高高地斜挂在天空。

克罗姆诺夫盘踞在半山腰中，严格地说它只是个城镇。我们的车沿山路转了二圈后，看到一条由山上急冲而下的溪流，过了像是护城河上的吊桥一般的铁桥，在一个高大的城堡似的建筑边停下，这才算是到了克罗姆诺夫。

天忽然下起雨来。我们沿山坡上山，抬头便见红瓦高低参差，灰墙左右错落，还有尖顶的教堂夹杂，望远处去，更有青山叠嶂，都虚无在雨色蒙蒙之中。我去过很多欧洲的小镇，法国的圣保罗·德旺斯。西班牙的龙达等等。虽是格局差不多，但建筑的式样、色彩、地理位置等终各有差异。这山腰层层盘旋而上的城镇，还真不多见，况且又在雨中，其景致尤为难得。雨色的美，雨色朦胧小街与青山的美，不是那种万鼓重锤激荡人心的美，而是一滴淡墨，轻轻地，不经意地落在尽脱火气的生宣上，悠悠地，慢慢地晕出的那一徐徐墨韵的美。雨淅淅沥沥地飘忽着，为避雨，我们顺着街边一间间小店前行，一面品味店中颇具特色的旅游纪念品，一面休闲着远眺已经落在我们视线下面的房顶，欣赏着犹如宣纸渗墨的韵味。

继续往前走，拾级而上登高处，小镇尽收眼底。我忽然想到这高低参差，错落起伏是审美的要素，由高低而产生的变化和起伏构成的节奏是一种艺术，我们可以从变化和节奏中获取欣赏。眼下溪流蜿蜒，房屋重叠，青山隐现，如诗如画，正是因为这自然中有了起伏和节奏。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太阳出来了，从云隙中透出暮色，映在了哥特式教堂的墙面，也同时落在了鳞次栉比的红屋顶上，与没有受光的暗部呈现出的那一片蓝紫色，形成了柔柔的对比。如此画面，我想起了奥地利画家克里姆特和席勒，想起了克里姆特的那几幅方形构图的风景，那种构图，那般色彩，同这里的景色极为相似。生活、自然中蕴含了美。克里姆特和伊贡·席勒同为维也纳分离派，以色彩装饰和谐著称。这个地方离奥地利不远，我想，他们肯定来过这里写生，不然，他们的笔下怎么能够表现出那么丰富的色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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