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趣事

□何卓玲

我家居室要粉刷，想找帮工。

平日，巷头路边停靠三两部人力三轮车，车上终日蜷缩着几个边睡觉边兜揽短工的外地人。他们开价两块钱一平方米。

与丈夫一合计，需粉刷的客厅、阳台、厨厕，合计约30平方米。除去厨厕的瓷片，阳台的玻璃，实需粉刷的墙面约90平方米。合计180元。我们心中有数了。

国庆节前，丈夫带回来一个五六十岁的小个男，他狮子开大口：“300块钱。”我们还价200块钱。他不肯。

丈夫送小个男出门时，对方却突然回转身来，说：“明天来开工。”

第二天一早，小个男来开工了，随同还有个年龄相仿的女人，且是跛脚的。我冲口而出：“就你们两个？”他们不屑答我，木口木面。他俩一口湖南口音，我心里直怨丈夫唔带眼识人。

女人一手抄起扫把就扫墙壁，我忙制止：“扫把脏得很，不能扫墙壁。”她不理睬，自顾自地挥起扫把……

我丈夫打开乳胶漆桶盖，掺清水调和。小个男伸出一双脏手接水洗，黑水就掺到洁白的乳胶漆里了。我俩顿时目瞪口呆。

女人爬到人字梯上，噼里啪啦乱刷一通，天一半地一半；小个男则对着墙壁发愁，这里站站，那里看看，无处埋手，忽然指着堆满家具的厅中央说：“我要先刷这上边的楼顶。”真系毫无章法。

丈夫终于忍无可忍：“你们横刷竖刷，漆干后起斑纹的，你们都不懂刷墙的。”女人马上反击，挥着滴着漆的刷，指着我丈夫：“你才不懂呢，你以为我们才做你们家吗？”

我丈夫说:“你快下梯来，不要做了，我给你们50块钱回去算了。”女人愤愤不平下梯来，咳吐———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摆开挑战的架势。

女人大声夹恶：“你们没钱！请不起我们！”我很想出口气，哂她一下，但两父女赶紧用粤语提醒我：“快D给他们50元了事，送他们走啦，他们有帮派的。”我即时收声，费事手尾长。

丈夫递上50元，“50元？要100元！”女人声色俱厉。“你们粉刷了不到两平方米就收100元？”我说。

“算了，给80元吧。”丈夫边掏钱，边细细声对我说：“只要他们肯离开就阿弥陀佛了，唔好再出声喇。”

送走两个恶人，丈夫忿忿然：“什么人也别找，我自己来搞掂啦！费事贴钱买难受。”

于是，我们一家三口齐上阵，父女当主力军，我做下手，终于在天黑前搞掂。

……

何卓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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