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介退休女工，却安享私家理发师的优厚待遇。何故，因为从小就培养独生女儿学做家务。

平日，只要非考试时期，只要女儿做完功课，我就“赶牛咁赶”地催她做家务,她很小时就学会煮番两味。

女儿读高中时，我得寸进尺，让她学理发。给我理发。“理发？我从来不曾理过发，万一理成个狗咬的一样，怎么办？”女儿笑问。

“不怕的，若真的理成个‘狗咬咁’样，我就戴上帽子。‘破帽遮颜过闹市’，照样去逛市场买菜。”我笑着鼓励她。

于是，我当师傅，手把手地教女儿握剪落剪。女儿自小就一直由我给她理发。直到她上初中后，才拒绝我在她头上动刀。

女儿初操发剪时，她很紧张，只听“啊！”一声惊叫，我的耳朵差点被剪出血。“无事!唔怕!你大胆剪，一回生两回熟。剪发，手板眼见工夫啫，比起数理化浅得多啦。”我起势鼓励女儿。

女儿的手碰到我的脸颊时，冰凉冰凉的，知她胆怯，我便宽慰她。“嘻，以后我不用上发廊理发，真是一大幸事。在发廊最怕那块围布，湿湿的邋邋遢遢满是碎发就塞到你的颈上。又要洗头，水都流到耳朵里了，真不好受。遇上个态度不好的，你就会马上联想到马克·吐温在一百年前就诅咒的那个理发师……嗬，现在好咯，以后你就是我的理发师，坐在家里就可以理发。嗬，好嘢！”

一番玩笑，让女儿放松精神，她全副心思剪发，不答我话。剪几下，退后几步端详一下，生怕错剪无法挽回。我也耐着性子由她慢慢剪。足足一个钟头，女儿忽然欢呼：“好啰！剪好啰！”

我掀开围布，到镜子前照一照，“可以，几好。去买菜也不必戴帽子……嗬，以后你读完书找不到工作，干脆自己开家发廊啦。”女儿笑一笑，看看握剪的手，手指渗血了……

从此，头发一长，向女儿打个招呼，摆出四脚凳，找来理发剪，塑料围布，私家理发师就开始给我剪发了。她的技艺一次比一次见好，发型也变了几回。

从此，女儿上街就留心别人的发型，回来在我头上搞试验，现在，她打理头发的技术日渐娴熟，只十五分钟，就妥妥当当地给我执好“三千烦恼丝”了。呵呵，一眨眼，女儿当我的私家发型师已经十年喽。

何卓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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