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芦苇王绮平 摄

昭山湾 康军 李新辉 摄

饱经风霜的香零山 本报记者 张新国 摄

水绕新城陈敏捷 摄

洞庭春光 王绮平 摄

龙舟竞渡 本报记者 张新国 摄

她的每次曲折，都是一幅美不胜收的图画；

她的每次澎湃，都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她的每次停顿，都是一首奇绝优美的诗篇——

文/朱昌明

“湘江北去”的表情之美

亿万年来，千里湘江北去，穿越远古洪荒，翻越千山万壑，出洞庭入长江，一路逶迤，纵情快意。

俯瞰湘江，如舞动的飘带，如游动的蛟龙。泛舟而行，感受湘江的诗意表情之美，犹如丰饶的丽人，让人如梦如痴。蘋岛如一叶扁舟浮碧江心，“潇湘夜雨”诗画了千里湘江；香零山犹如贴水芙蓉，春夏桃花荷莲，秋冬丹枫白雪；耒水河心，江口鸟洲如巍巍雄狮，茂林修竹，群鸟翻飞；衡阳东隅，东洲岛形如大雁，庵殿书院，古树桃花；石鼓书院形如鹰嘴高耸，书院寺庙，弦歌不绝；“都市村庄”杨梅洲，四面环水，洲上树木葱茏，野趣盎然；月亮岛如一弯修长的新月吮吸湘水，岛上青草匍匐，柳林起舞……

踏岸而歌，湘江曲线如玉带缠绕千百里，岛屿如颗颗珍珠闪耀亿万年。一路逶迤，奔涌向前，缠绵闪耀出浩浩八百里洞庭，洞庭湖也因此有了一湖的美艳诗文与历史沧桑。屈原曾怀着忧国思君之心环游洞庭，《湘夫人》、《九歌》等名篇从洞庭湖底喷涌而出，涤荡三湘四水；秦始皇曾巡视洞庭而不得渡，怒伐湘山树；杜甫观洞庭而胸怀天下，“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湖面清风，湖上明月，乘船游湖，摇橹轻荡，搅乱了波平如镜的梦，昔日洞庭开始在旧唐古宋的残简断篇里，在李白、吕洞宾的酒杯里，在杜甫、白居易的扁舟里重现。李太白“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白居易“愁见滩头夜泊处，风翻暗浪打船声”……今日， 洞庭湖观景，看的是湖水的柔和清涟。白天，湖面烟波浩淼，渔歌悠扬，芦苇随风起伏；傍晚，落霞照影，水天浑然一色……

“层林尽染”的丰饶之美

山不在高，在势。湘江北去，穿越千山万壑，没有一座山孤高入云，但均如稳固的铁塔，执着地守护着湘江。

跋涉湘江，缓行聆听，我们在九嶷山听到了第一道回声。这声音穿越混沌与时光之河，来自四千多年前，那位“龙颜大口、目重瞳子、身长六尺一寸”的黑奇男人，他以德化人，以礼待人，“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他发出了华夏大地第一道道德之声。

登临舜源峰，极目远眺，莽莽群山，座座低首朝南，确有万山朝九嶷的谦卑和虔诚。紫霞幽深，内韫九曲黄河；斑竹神奇，外留千滴泪痕。永福寺里，佛光缭绕；帝寝陵前，瑞气氤氲。九州形胜，九嶷风光，就连一代天骄也毫不吝啬溢美之词：“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

木鱼青灯，暮鼓晨钟，这木鱼钟鼓之声来自衡山，来自“天下南岳”，来自舜来过，禹来过，唐、宋、元、清，一代代帝王都来祭祀过的南岳。九百多年前，宋迪肯定听到了这声音，于是恬淡空灵的《烟寺晚钟》图跃然纸上。韩愈登顶祝融峰，“祝融万丈拔地起，欲见不见轻烟里”……

登临衡山，山青峰秀古木参天。祝融峰之高、藏经殿之秀、水帘洞之奇、方广寺之深堪称“南岳衡山四绝”；春观花、夏看云、秋望日、冬赏雪为“南岳衡山四时佳景”，清人魏源《衡岳吟》中说：“恒山如行，岱山如坐，华山如立，嵩山如卧，惟有南岳独如飞。”

千年馨香不绝，朗朗岳麓书声，石鼓书声，让湘江这条灵秀的河流有了书香，多了智慧和大气。遥想当年，枫红岳麓，朱张会讲，“论中庸之义，三昼夜而不能合”；杜甫会友，“物色分留与老夫”；杜牧独行，“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恰同学少年，旷世英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现在，苍松翠柏，清风明月，寺院暮鼓晨钟，日夜香烟缕缕。儒文化的岳麓书院盘踞山脚，佛文化的麓山寺傲立山腰，道教的云麓宫雄峙山顶，儒释道三者融为一体，将岳麓山连成一体。爱晚亭、清风峡、半山亭，蟒蛇洞、白鹤泉、禹王碑等点缀于山林丘壑之间，若隐若现，风情无限。

“鹰击长空”的豪迈之美

低首，你看到江水澄澈见底，鱼群摆动鳍尾，遨游浅水，那是江南的图画，但抬头，万里秋空无云，雄鹰奋翅，自由飞翔，却是北国的豪迈。

浏览地图，我们惊奇地发现，湘江少有急弯，但却在昭山河段，神奇地绕了个九十度大弯。昭山只有200米的高度，却壁立千仞，透着王者的霸气。原来西周时期，周昭王意欲一统华夏，由长江入洞庭，逆湘江而上，征战湘楚，但却船沉人殁，永远留在了诡异幽远的昭山，成就了昭山之名。当你登顶昭山，看湘江如蛟龙甩动着身躯北上，当有奔赴大海的豪迈之气充涌心中。

千年前的那个昭山清晨，旭日破晓，霞光万丈，米芾趁兴而作“山市晴岚”图，并题诗：“乱峰空翠晴还湿，山市岚昏近觉遥”，昭山因此位列“潇湘八景”。几百年后，王夫之领略了另一种情趣的昭山黄昏，“日落天低湘岸杳，迎目笼葱，独立苍峰小”。

北上，一路北上，到了橘子洲头，人立江中，看江水分流，仰望青年毛泽东的雕像，你当有“鹰击长空”的高飞欲望，有“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的自信满怀，有“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理想和激情。

滔滔湘江绵延千里，浩浩洞庭碧波万顷，“洞庭秋月”千种风情，万般美丽。但又怎比得上“远浦归帆”的气势和激动？金碧辉煌的岳阳楼重檐飞角，掩映于绿树丛中。但又怎比得上岳阳楼上观尽天下气象，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忧思豪情？

湘江，一路奔涌而来，你以为她融入八百里洞庭湖，就平静了吗？你看她千层波万层浪，你看她风云变幻，“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其实，她是要汇入长江，奔向大海，向更广阔的世界前行，去见证自己的力量……

“漫江碧透”的灵秀之美

橘子洲头，秋水澄澈，如碧绿的翡翠，透明的水晶，千帆竞发，百舸争流，不是江南，却比婉约的烟雨江南多了一分灵秀之气。而到冬天，暮天江雪，踏雪吟诗，又有另一番情趣。

入夜，疏星点点，皓月当空，两岸灯火迷离，点线成圈。江面依稀游船渔火，夜色无边。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夜幕下的橘子洲静谧恬淡，宛如洗净铅华的小家碧玉，温婉可人，蕴藏着无数美的可能。

然而将湘江灵秀之美演绎到极致的，无疑是湘江沩水交汇处的靖港。水因镇而生辉，镇因水而灵动，择水而居，推窗见水。乌篷船穿游于芦江、杨柳湖，对饮邀月，隔水观灯，人影灯影两相映，街景水景趣横生。风柔拂脸颊，惬意而温馨，河边的棒槌声、远处的笛声、木门吱哑、母亲的呼唤、儿童的追逐……杂乱得像生活，亲切得像日子。

作为古“潇湘八景”之一，“潇湘夜雨”给湘江增添了几分烟雨江南的神韵，“涔涔湘江树，荒荒楚天路”。千百年来，位于潇湘之源的蘋岛就像一叶漂浮的扁舟，系住了旧时文人的心，成为了他们的寄情抒怀之处。

今天，我们立于蘋岛石矶之上，举目四望，古樟芭蕉，黄叶古渡，回龙宝塔，江天风月，风情万韵。夜宿蘋岛，江云暗暗，潇潇雨落，烟雨蒙蒙。难怪陆游会赞叹：“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岂有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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