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勉

2010的第一场雪来得特别早，几乎比常年早了大半个月。上海突如其来的初雪在看似平凡的冬日午后就这么不期而至了。起初还只是碎如纸屑般的细雪，洋洋洒洒的，还未及落到地面便已经化作一滩雪水。到了后来竟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满天乱飞的雪花落在窗棂上、停在走道上、撒在行道花坛里甚至在来来往往的车顶上堆起了一片白。

甚少看见雪景的上海人兴奋起来了。下了课的学生，忙里偷闲的白领，蹒跚学步的孩童，颐养天年的老人，都忍不住要伸手去握一握这六棱形的小精灵，或是要拿出手机记录下这难忘的时刻。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冬雪是平安和富足的象征。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在这一刻也情不自禁地诗性大发了。时尚的年轻人选择引用浪漫的电影对白；更沉稳些的则不免吟诵起了纪晓岚的诗句：“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千万片，飞入芦花皆不见。”

而在千里之外的英国伦敦，漫天飞舞的雪景同样也在上演着。然而，伦敦的雪到底比上海来得更猛烈些。从白金汉宫到唐宁街，从伦敦塔到大英博物馆，莹莹的白雪盖遍万物，营造出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步履匆匆的伦敦人也不由得放慢了了节奏，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美景来。这晶莹的城市就像是水晶球里的世界，美得近乎不真实。怀揣着圣诞梦想的人们不由得打起了这难得一见的雪景的主意，也许该在院子里堆一个雪人，也许该在白色的圣诞树上装饰最耀眼的彩灯，也许可以在街道上举办一场冰球比赛，又或许可以来一场雪中的浪漫邂逅。在伦敦人的眼里，纷纷扬扬的白雪意味着这将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冰雪圣诞。

然而，当最初的喜悦渐渐被生活中层出不穷的的不便所取代，晶莹剔透的白雪便不再只是上天美好的馈赠了，而成了悬在伦敦人头顶上的一把利剑。

连日来大范围的降雪让伦敦城呈现出一片寒冷而萧条的景象，同时也使得伦敦人的生活陷入多米诺骨牌般的混乱之中。白雪覆盖的路面变得湿滑难行，老人与孩子一不小心便会跌倒在冰冷的冰面上；长长的车龙在车道上蜿蜒逶迤，一眼望不见尽头；巨大的风雪造成了电力供应的紧张，正常的生活节奏受到严重的干扰；必经的桥面被积雪所阻隔，交通陷入瘫痪。圣诞季的伦敦本该是一年中最喜庆热闹的时节。无休无止的血拼、彻夜的狂欢以及走遍世界的度假行程占满了长达半个月的圣诞假期。而如今，人们却被冰雪及严寒困在了家中，只能眼睁睁地坐视年终狂欢。

而繁荣的英国航空业更是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多年未遇的罕见大雪使得来自国内外的许多航班被迫取消，伦敦希斯罗和盖特威克两大机场一度暂时关闭。伦敦城成为了一座现实中的围城。城内数千名计划出行的游客不得不在机场熬过漫长而寒冷的冬夜，而城外的访客们也被阻隔在外。有着“英国天才女歌手”之称的莉莉·艾伦的演唱行程也因为伦敦大雪而被迫取消。在机场等待的漫长时间里，百无聊赖的莉莉·艾伦在微博上写到“到处都是裹着大衣御寒的人。”暴雪加注给伦敦城的灾难由此可见一斑。

似曾相识的场景，在耳熟能详的好莱坞大片《后天》中也曾经上演过。暴风雪突如其来，气温在一日之内急剧下降，纽约城顷刻之间陷入了深重的灾难之中。在强大的自然面前，人类的力量显得愈加渺小。飞舞的雪花再也不是温情脉脉的小精灵，它们化作了风刀霜剑，将热闹的城市凝固成冰。惊慌失措的纽约居民们尖叫着纷纷涌入室内，一回头，却发现所有逃生的通道都已经被冰雪所掩盖。在影片里，导演用夸张的电影语言描绘出了世界末日般的全球性雪灾。自这一天起，第二个冰河时代已经悄然而至。

此起彼伏的暴风雪让我们渐渐感知到《后天》里的灾难场景所言非虚，年复一年的自然灾害更是让我们思考未来：发展还是保护？生存还是毁灭？在全球性气候变暖的危机愈演愈烈的今天，伦敦大雪让我们在生存与发展的十字路口做出正确的抉择。

任何事物都不免带着矛盾交织的双重性。就像是雪，固然有其晶莹剔透、纯洁美丽的一面，更有其肆虐暴烈的一面。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把握合理的度是至关重要的因素。在我们的生活里，同样有许多亟待平衡的欲望。少了，则缺少奋进向上的动力；过了，则会让人陷入焦躁或癫狂。也许，我们可以从这次的大雪中领悟一些人生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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