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佳
2010年圣诞,“清华总裁艺术品收藏俱乐部”正式挂牌成立。这个由清华总裁同学联谊会发起组织的俱乐部,将“掌握高层交流的必备武器”“提升精英品位”“拓展投资理财渠道”等视为自己培养俱乐部会员的几大目标,并以此吸引会员。
艺术品收藏俱乐部冠以“总裁”之名,赤裸裸地宣示了艺术与资金之间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暧昧;而2010年艺术品市场的异常火爆,也更为这种暧昧增添了一个个极具分量的注脚。
这一年,天价频现,拍卖行中的挥金如土,常常让人疑惑:这些艺术品,为什么是这个价而不是那个价?为什么曾经不是这个价而如今是这个价?
真实答案似乎并不那么入耳——并非因为它们的价值忽然被发现了,也并非因为这个社会对艺术有了多一分的关注和热爱,而仅仅是因为投资者钱多得没处花了——显而易见,艺术品的大热,是一个经济问题。
腰缠万贯的富豪们在持续低迷的股市里尝不到什么甜头,转战楼市不但没多赚多少,还要承受强大的舆论压力。讨巧一点的,就寻往艺术品市场来了。正如“清华总裁艺术品收藏俱乐部”所标榜的那样,各位总裁们关注艺术收藏品的原因无非在于:赚钱、有范儿、公关秘器。
用收藏家马未都的话说,中国的收藏大多是投资性收藏,西方的收藏大多是消费性收藏。而要从投资型收藏转向消费型收藏,“还得一代人”——所谓消费型收藏,是说藏家对这东西是真喜欢,而不是为了买回来再卖给别人。
在一个只见钱与艺术发生关系,不见鉴赏与艺术发生关系的拍卖市场中,要想培养出一批“消费型收藏家”来,起码得满足两点要求:一要从艺术品身上赚不到钱,二要普通买家们都具有些许的鉴赏能力。
前者当然可以在一代人的时间中实现——如果一代是20年,那足够一个不健康的市场泡沫自生自灭了;后者的实现则要费些工夫——对艺术品的鉴赏能力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它要在后天的教育与艺术氛围中慢慢培养,这恐怕不是一代人之力可以完成的。
在内地大多数的学校里,因为高考的重压,美术课、音乐课上到小学六年级就被迫结束了。而且无论是小学还是初高中,除了美术音乐,孩子们几乎很难接受到任何关于“美”的教育。没错,“清华总裁艺术品收藏俱乐部”倒真是有这方面的课程,不过不好意思,人家只对“总裁”授课,而且教给你的,不是鉴赏,而是投资。
至于艺术氛围,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这玩意儿——美术馆在哪,×××艺术园区在哪,司机师傅得累得满头大汗,带你绕了一圈又一圈,再打道回府。即便找着了,里面正在展览的东西,也多数让你对艺术失去了信心。
作为艺术家的艾未未是这么说的:“中国的博物馆只是在靠出租自己的面积来获得资源,这和一个进城的民工靠出租自己的身体和时间来获得工资是没有差别的。”因而它们“不需要好的作品”。
对于正热得通体红光的艺术品市场以及因此认为中国艺术与收藏的春天来了的人来说,浇浇冷水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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