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水季节的鄱阳湖边 水涨水枯不改人湖相依

2012年02月01日 07:37
来源：新京报 作者：曹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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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现在被称为鄱阳湖的大泽还在现今的湖北境内，名称是彭蠡泽，类似的名字还有云梦泽，就是洞庭湖的前世。后来，长江不断改道南侵，彭蠡泽随着洪水进一步向南迁移扩张，淹没鄡阳县和海昏两座县城，最终靠近了鄱阳。彭蠡泽也改名为鄱阳湖。到了今天，一个鄱阳人在介绍自己的出处时，总是要解释一下：我的家乡就在鄱阳湖的边上，中国第一大淡水湖。

鄱阳湖湿地公园的这片滩涂已经有了绿意，春风过后，就长成了鄱阳湖大草原。

县城 被现代化模糊的“中国湖城”

先有鄱阳县后有鄱阳湖。作为一个行政区域名词，鄱阳县，是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在全国首批设立的县之一。鄱阳湖边，热爱历史的老人总爱把家底子先抖一遍，粗略一算，鄱阳县比鄱阳湖年长了800多岁，鄱阳县的中心鄱阳镇，绝对是个古镇，只是现代化进程已经将它粉刷得面目模糊。现在被称为“中国湖城”的县城，如果你打当地公职人员的手机，铃声总是：欢迎来到中国湖城，之后就是某年中央媒体组织的中国行节目，给这个县城留下了一首歌：《梦回鄱阳》，几年过去，街头广播的传唱率依然很高。

也许是得益于鄱阳湖的滋养，鄱阳县一度称为饶州，当地曾有一种白酒称为“饶州酒”，一条饶河绕城而过，饶河通着鄱阳湖，当年酒厂就建设在距离饶河不远的地方，每次经过那个地方，空气里都是粮食发酵的味道，混杂着鱼虾的腥臭味，这两种浓厚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有种奇妙的融洽。如今，酒厂已经废弃。但是饶河还在，人们从其中汲取鱼虾，天气好的时候，路边总有很多摊晒的虾皮，据说可以用来做虾酱，太阳一照，苍蝇嗡上来一片，虾皮红通通的。后来我来到北方，偶尔看到沿路摊晒的粮食，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鄱阳，这个富饶之岸，曾是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景德镇的瓷器经饶河运到鄱阳，在鄱阳港装大船起运，穿鄱阳湖、入长江，然后在吴淞口出海；另一条线路是穿鄱阳湖入赣江，再翻梅岭从广州( 酒店 )出海。海上丝绸之路是被文化遗产记录在册的项目，八零后的鄱阳人，保留有对这个生命湖泊最直观也是最后的印象是，直到上世纪80年代，鄱阳人出门主要还是坐船。到南昌、九江、景德镇、鹰潭等地均有专线客轮，一天一班，甚至一天早中晚数班。上世纪90年代，有鄱阳往返于南昌的快艇，比较热闹。2008年，从鄱阳到南昌的客轮和快艇才宣告停运，让位给了高速大巴。

2000年左右的冬天，坐夜班客轮从南昌到鄱阳，正常的时间是睡上一觉早上到达。醒来的时候，发现客轮停在鄱阳湖的中央，船搁浅了，岸很近，黄土涌动在岸边，这是我最后一次坐客轮。

渔村管驿前的人们依靠河流为生。在旅游开发的进程中，有些船要做起渔家乐的生意。

渔村 河流带来的信仰、生计和旅游远景

距离县城最近的渔村管驿前比较有代表性，人们依靠河流为生，也衍生出如水产品加工、渔具制作等产业链条。老式的打渔船也有，鸬鹚整齐地站在船头，小时候总是很好奇为什么鸬鹚乖巧地站在船头等待着作为捕鱼的工具，后来知道其实主人的犒赏也还算丰厚。但是也有不少渔民现在都不用鸬鹚咬鱼，一只鸬鹚的价格不低，关键是河里现在的鱼少了，有时候渔船开到鄱阳湖的深处，一天的收获也非常有限。对鱼的新鲜程度，口味颇刁的鄱阳人，现在吃鱼也分为野生的、池塘养的两种。能够吃到野生的鱼也不是那么容易，在他们看来，鄱阳湖里的鱼更鲜更嫩滑，春节期间，“野生的”鳜鱼奇货可居。

河流带来买卖和生计，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河边还有很多推大板车的人，推沙石、甘蔗、煤炭、粮食等，现在这种营生已经难以为继。另外一些则被发扬光大，管驿前的鱼钩非常有名，大多都是祖传的手艺，现在已经远销俄罗斯、日本等地，这门技艺现在大多准备搬进县城的工业园区。管驿前还有一座晏王庙，河流之神，也是很多鄱阳人的精神祠堂，香火很旺，人们保持对它务实的敬仰，每年大年三十深夜都挤满好多人，新年里最早的一炷香能够带来财富的好运。

捕鱼船、晏王庙、鱼钩制作，这些都是将来发展鄱阳湖旅游中，作为渔俗文化的组成内容。在自己的家乡，我想象着，我曾经熟悉的生活，将要被现代化进程腌制成旅游文化体验产品，而这也可能是一个旅游者希望的在别处的生活。最近见到的是，饶河边一艘船，停在那里，上面已经有几个大字写着：渔家乐。我知道那种船，将船体浇实，水泥塑封一样，永远都不会起航。

渔家乐的主人姓邱，在管驿前，占和邱都是大姓，也意味着这两个姓氏大多依靠河过活，占家大多制作鱼钩，邱家很多捕鱼为生，邱先生对未来的希望是，“将来这里发展旅游，好多人来吃河鲜”。

县城和对河也即将建设一座桥梁， 对河是和县城隔开的土地，隔着几百米宽的饶河，说话的方言也不同，在管驿前这边没有桥梁到达，1998年之前有轮渡，1998年洪水之后，对河实现退田还湖，很多人都搬走了，少数老人留下养猪种菜，现在那里是郁郁葱葱的荒凉。沙石已经堆在岸边，据说要建设一座桥，两岸建设大坝，准备发展旅游。我已经能够想象出沿湖景观带的规划远景。

■ 旅游片段

到鄱阳湖看天鹅看草原

鄱阳湖“洪水一片，枯水一线”，“二十万亩鄱阳湖大草原”，现在也成为鄱阳湖湿地公园旅游的卖点。

去年五一时，水还没涨上来，八月时水就退了，水来得晚退得早，水也不大。一般退水之后的半个月，鄱阳湖的大草原就疯长，草深的地方，有一米多，打霜之后草会变黄，如今也是一景，可以举办鄱阳湖大草原帐篷节。

鄱阳湖国家湿地公园正式开业一年。游客坐上游船，可以在鄱阳湖的内湖游览一番，湖面上总伴随着白色的水鸟，岸边不远处就是连绵的渔村。游船会将客人带到一个岛，旅游手册上称为鄱阳湖科学岛，岛上各种基础设施建设还不完备，游客只能在岛上看到被圈养的生物。

远处的一片滩涂上，黑色的一片，有人说那是黑山羊和牛。春风吹过，这里就长成鄱阳湖大草原的浩荡。

贴士：鄱阳湖国家湿地公园门票80元，船票50元。

■ 乡音

发展旅游别让人和湖远了

●周鹏峰，上海证券报记者

我家是在鄱阳的珠湖乡周家村，这里包括在鄱阳湖国家湿地公园里。我们村被评为鄱阳最美丽的乡村，过年的时候气氛很好，端午节前后有赛龙舟。去年我父亲出资给村里塑了滴水观音像，也算是鄱阳湖上的一个点，但从旅游的角度来说，看点远远不够。村里只有一个旅游餐厅，大部分游客吃一顿饭就走，现在还没有客人留下来。

村里人盖房很多，都是为了将来做成农家乐，附近的村也有浙江的老板来投资，据说是要建设度假村，但是建设对山体等生态环境有影响。如果旅游发展起来，相信有很多在外打工的人愿意回家。发展旅游，也是把年轻人留下来的一种方式。但是不要失去了这块地方的灵魂，我觉得我们和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鄱阳湖旅游下一步考虑和农业渔业结合

●张云南，鄱阳湖国家湿地公园管委会副主任

鄱阳县以前一直想好好打鄱阳湖这张牌，但是一直找不到切入点。2007年的时候，国家林业局建议建设鄱阳湖湿地公园，以生态保护为核心，发展生态旅游。鄱阳湖这些年的确水少了，因为鄱阳湖汇集五条大河的水，五条河的水土流失，大量泥沙入湖淤积，湖床抬高，鄱阳湖的湖面在缩小。今年，江西省希望恢复鄱阳湖水道，但是这个工程需要各方协调，现在各省都在抢夺水资源。

现在我国只有12个经过审批确认的国家级湿地公园，鄱阳湖国家湿地公园是一个，面积也最大。目前公园还是门票经济，但是我们的客源又主要是散客，所以怎么探索农业、渔业和旅游的结合，是下一步要考虑的。现在鄱阳湖湿地公园主要是和庐山、景德镇、婺源、井冈山组合搭配成旅游产品。我们去西溪湿地( 门票 )，觉得他们发展很好，鄱阳湖的资源不一样，视野更开阔一些，但是我们受地域限制，没有依托杭州( 酒店 )那么好的旅游休闲目的地。今年要充分开拓武汉、上海等周边大城市和省内的旅游市场。

本版采写、摄影/本报记者 曹燕

(责任编辑：龚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