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恩师,闭关是为了高瞻远瞩
问:王老师您好,很荣幸和您座谈。首先,大家都知道您是国画大师崔如琢先生的得意弟子,美术界声名在外,您能不能谈谈,三十岁的年龄,与您的名气相符吗?
王旭:谢谢您,也谢谢您这么诚恳的问题。我不算恩师的得意弟子,他的学生很多,桃李满天下。不过,我很感激老师,在他的精心教育下,才有了我的今天。我的思想,我的才气,都是他的心血。在他的身上,我学会了自主,独立,有骨气,勤奋等。至于我的年龄,我觉得不小,恨不得自己再小十岁,能多学十年。古人十五志学,三十而立,对于我这个年龄,处于我现在的成绩,确实不算什么。恩师崔先生16岁画的画,连师爷李苦禅先生都拍案叫绝。所以,我还差得很远,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
问:能谈谈老师是怎么教育你的吗?
王旭:恩师很了不起,严厉,慈祥,随和,很有原则和责任。他总是强调民族责任与尊严,强调做人要有骨气,有正气,让我刻苦学习,高瞻远瞩。他很会教导人,看什么书,怎么画画、写字、做学问,只是宏观上引导我,但他强调,多读书,不要学老师,要学古人,集众家之长。所以,他给予了我很大的自主性,让我总是不停地在思考。
问:你为什么要闭关,现在已经三年了,还要继续下去吗?
王旭:闭关是自己的抱负,希望自己做一位纯粹的文人,有真才实学,有高尚的品德,能在短暂的时间里达到自己规定的目标,在学术上超越自己。恩师在大红大紫时,在美国闭关十年,我闭关三年算什么?恩师教导我,趁着年轻,静心学习5年左右,一辈子受益。人一辈子学习的时间很少,或许就是这么几年。等年纪大了,事务多了,就浮躁起来了,做学问的时间少了,心态也变了。至于我何时出关,这依情况而定,目前看来,我对自己不怎么满意。该读的书没读完,该做的学问没做完,该写的东西,还在进行中。
问:能说说您平时读什么书,做什么学问,写什么?
王旭:读一些古代哲学典籍,绘画史、绘画理论之类的。一般都是近现代、古代人著的,我不怎么读今人的,也不怎么读今人译注的。比如我读《四书五经》,就读朱熹的,读《老子》就读赵孟頫的手抄本。今人的书很浅,凭感觉说话,错误太多。我读书的时间占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然后就是钻研绘画技法和理论,以及研习书法,写作。写作大家都知道,我不写当代的,写的全是古代、近现代的学术。比如去年写的《苦瓜和尚<画语录>正解》,今年写《黄宾虹研究》,明年写《中国美术史》,后年写《中国书法史》等,都是有计划的。
问:看了你的博客,您经常熬夜,为什么不把时间放在白天呢?
王旭:其实我什么时候瞌睡了就什么时候睡。但是,有时候睡不着,有时候思考一个问题,几天没有睡意,忙着翻书,思考。等想明白了,更没了睡意,着急写下来。所以,我现在身体不大强壮。
问:也与你不吃荤,不吃腥有关?
王旭:我不喜欢吃这些,自己养成的习惯。现在看着这些,胃里不舒服。所以,有很多不方便。和人在一起吃饭,大家都为难,因为桌子上的,除了西红柿鸡蛋面,几乎没有我能吃的。
问:是不是你读古代道释儒方面的书籍,受了影响?
王旭:不,宗教也是一门哲学,要变为己用,不要束缚自己的生活。我不吃荤,不吃腥,与这些全然没有关系,只是生活习惯而已。其实呢,我也没读多少书,我也追求多读书。只有多读书,人才能明理,才能明朗,才能豁达,才能辩证是非,对什么事情都看得开。恩师现在66岁了,每天还做功课,读书、练字、画画每天都很有规律。你看,他这么有学问、这么有成就的人,还有如此追求,确实让我做学生的很有感触,也很惭愧,不努力怎么行?
问:王明明先生说,崔如琢先生是秉承近现代大师文脉的大家,你如何评价?
王旭:恩师确实不一般,很有爱心,很有责任,也很有才气。他的人品德行是高贵的。慈善上,在文艺界是第一的,08年一年捐六千多万,这是我知道的。学问上,我有时读很多书籍理论,和他谈话,被他一两句就总结了。他确实厉害,绘画上不输近现代大师名家,他能学贯古人,能将他法变成己法。他的山水、花鸟、指墨,浑厚华滋,取法诸家,能把中国画的最高境界画出来,确实不简单。我仔细琢磨,他的画,贵在唐人之秀,能去其纤;有宋人之浑,能去其刻;有元人之逸,能去其繁;有明人之犷,能去其悍。比如唐代王维、北宋范宽、元代王蒙、明代徐渭、石涛、八大、渐江,以及近现代潘天寿、李苦禅、傅抱石、黄宾虹等法,老师都有研究,能一以贯之。特别是指墨,山水树法有北宋许道宁法,石法上,有南宋李唐等的斧劈皴,这在老师的画里是十分新鲜的,真是精妙。他的画里,你根本看不到清人轻淡浮滑的“四王”模式,总的说来,他的画的气是北宋的浑厚华滋,也就是黄宾虹的“黑”了。
谈书法,当代没有书法家
问:除了美术理论,您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书法家。您怎么看待当代的书法?
王旭:我没什么了不起,不要把自己的当回事。我们和前人比,简直差得太远了。别的不说,就和清人刘墉、左宗棠、林则徐的馆阁体比,我们几乎捉襟见肘。不可否认,我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美术理论上。书法是我的长处,也算是最长处吧。其实呢,我很注重书法,但我又不大重视。书法只是一种技艺而已,写好了也罢,是本分,写不好就不是有文化的人。作为一个文人,不擅长书法,是一件很可悲、很讽刺的事情。很可惜,当代写好字的人太少了,能将字写得好点的,大多只是注重于形式,而没有内涵。!
问:清人的馆阁体在学术界看来不是很庸俗吗?
王旭:看待这个问题,和我们看待南宋“院体”的绘画差不多。其实呢,南宋院体以李唐、刘松年、马远、夏珪为代表的山水,被人误读为太雕凿,没有文学;花鸟也是,黄筌、黄居寀一派,被误读为太俗媚,太工整艳丽。其实,他们的工整艳丽里有很大的随意性,很大的写意性,有很大的文学性的。都是画家尽心尽性之作。因为,所有的作品都是写出来的,不是我们现在的工笔画,描出来的。清代的书法馆阁体是书法史上的“院体”。馆阁体和绘画“院体”一样,很规矩,就像画宫廷楼阁屋宇一样,多一笔,少一笔,横竖粗细、尺寸比例都有讲究,结构严谨,注重形式。但是,近现代绘画大师,美术理论家黄宾虹先生对南宋“院体”是平反了的。他认为,文人画的概念是错误的,南宋“院体”也是文人之作。所以说,我们可以借鉴这个说法,可以放大。清代馆阁体在书法史上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只是他没有宋代那个高度而已。确切地说,馆阁体在书法史上是一个低谷,是中国书法最后的余辉。
问:为什么说是最后的余辉呢?
王旭:中国书法史是倒退的。除了北宋有超越晋唐之处,宋代以后,特别元、明、清以降至今,一代不如一代。大家都以元代赵孟頫、明代董其昌为宗,活在这两人的阴影之下。我们现在回头看看,元代的代表书法家赵孟頫、鲜于枢;明代代表书家祝枝山、董其昌、文征明、徐渭、王铎、张瑞图等,清代的都微不足道,一个面目。将这几个时代的书家做一比较,你就会明白一代不如一代了。现在有人还学徐渭、王铎、张瑞图,其实这些人的书法都不能学的,都是野江湖的路子。这三个人都是画家,成就徐渭最大。但是由于徐渭是花鸟写意画的泰斗,所以其书也太放,没有内涵。
问:你怎么看“以书入画”,“以画入书”这个问题?
王旭:就拿徐渭、王铎来说吧,徐是以书入画,由于他的草书纵横恣意,不拘小节,所以他的花鸟画很具文学性,很淳朴敦厚。王铎是以画入书,他把绘画上的用墨用水之法,在书法上发挥的淋漓尽致。比如铺水、点水、点墨、破墨、泼墨等技法,他都用在了书法上。这就是王铎书法的长处,取法王铎书法的人,大多不明白这些,因为他们不懂画。“以书入画”是对的,古人强调这些,中国绘画史、绘画理论证明了这些。但“以画入书”有待研究,黄宾虹、张大千等都是以画入书,其书藏头藏尾,看着很淳朴,但很难看,没有生趣。
问:林散之是不是草圣?
王旭:林散之根本就不算书法家,于右任、沈尹默等书法根本不入流,只是在近现代突出罢了。他们的真实水平,还远不能和扬州八怪之金农、海派画家赵之谦、吴昌硕相比。林散之绘画不行,只能借书法出点名了。他的书法很纤弱,很造作,没有笔法可言。笔法没了,就没了墨法。古人讲画时强调,“画之气韵有发于笔者,有发于墨者,发于笔者最上,发于墨者次之”。其实,墨法就是笔法。林散之的书法根本就没有笔法可言,哪来气韵?于右任吧,学了点怀素的皮毛,自始至终一个面目,烂熟的技法很俗气。也许是他不懂画,所以呢,他的书法笔法、墨法、章法都很程式,所以显得很平庸。沈尹默就是刻字摹形了,没有取晋唐之劲秀,反而取了纤弱,笔法无力、造作,墨彩无泽。
问:您能评价下当代的书法状况吗?
王旭:严格说来,从清代开始,书法已经失去了趣味性。清末金石复古虽然波及到现在,但是淳朴敦厚的之风的背后,颇多的是邪狂。主要因素是随着一个时代文化素养的下降,人的耳目口鼻之功下降,判断是非的能力是极低的。加上,在生存面前,人们大多会随波逐流,不愿意曲高和寡,站在“道”的一边。反而,愚昧、庸俗是时代的主流了。当代根本就没有书法家,像舒同、启功等老先生,虽然德高望重,但是其字不算书法。舒同学了点颜真卿、何绍基,停留在形上,启功学的是馆阁体一路,但没有馆阁体的雍容华贵。所以说,他们都不算书法家。所谓立家者,必须学贯诸家,一以贯之,自立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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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骆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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