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春天我参观了伊比利亚的独立电影放映,看到了黄文海的《西方去此不远》,章明的《新娘》,符新华的《八卦》,于广义的《小李子》、顾桃的《敖鲁古雅、敖鲁古雅》、毛晨雨的《神衍像》……这些作品都非常出色,让我感觉到独立电影力量的悄然壮大。
黄文海关于佛教的新作品单就内容来看显得短促,但它以沉稳的镜头语言来营造跟素材相契合的庄严感,于是就不再是完全依赖于素材的新奇,如今,中国纪录片在语言方面的努力体现在了众多纪录片人的新作中。《小李子》、《敖鲁古雅》接近于一种剧情片的形制,沉重又好看。符新华的《八卦》让我感觉到他在《客村街》之后的进步,虽然目前我只看到他的两个作品,但是已经可以感觉到他的创作不是靠机遇和偶然的灵感迸发,其艺术水准和现实眼光呈现了一定的稳定性,而他的电影制作溢出于学院派和其它目前可以规范性描述的创作团队与工作方法之外,让我好奇。
此后我参加了现象工作室的独立纪录片放映, 林鑫的作品和徐辛的《克拉玛依》等留给我深刻印象。《上访》让我看到一个纪录片实践的高峰,深受震撼!我和一些朋友曾商量去寻找纪录片里的主人公——那位来自江苏的老太太,想专门带给她一句话:“即使事实被扭曲至此,但是我们仍然相信你。”因为她虽历尽艰辛而不放弃追求真相,这个农村老人的存在更多的已经是一种精神性存在。把我们的看法告诉她也许是重要的。可惜琐事缠绕,这个想法没有实行,这是我的一次精神负债。我们的体制用各种方式对我们施加控制,它们善于把一般民众牢牢控制在贫困与事务性的繁忙中,使我们超出于食槽和体制的精神性活动成为一种巨大的奢侈和不可能。这是一种十分隐蔽却也是最为有效的手段,它使人们无暇走向一种公共生活,只能蜷缩在自己的肠胃性存在中。
再后来我参加过影弟的一两次活动,还有“猜火车酒吧”的一次放映。零频道举办的域外获奖纪录片的放映也给我一种新的视野。这个活动中提出了强烈的纪录片产业化的要求,但是我也在一篇文章中分析到,中国纪录片的产业化要求若是在本国内完成最有价值和意义,但这个要求无法单独在经济领域完成,这是一种政治性的命题,它要求播放渠道和审查制度的宽容性。
大致参加了上面这些活动。我也通过其它渠道看到了一些好的纪录片,比如徐童的《算命》,以及张赞波非常有野心的《天降》。
我自己做的工作主要是进行独立电影的评价。通过评价唤起更深的社会和美学自觉乃是我的宏愿。我希望分析作品与社会之间互动的关系,去追寻其意念和想像被社会塑造的线索,同时也考察人们如何通过作品表达感情、提出意见,从而对社会的精神走向施加影响。今年我写了一些关于独立电影的文章,发表在各个媒体上,但是我有两篇稿子被退回来了。被退的缘由在此略做介绍。
一篇文章是因为里面涉及到了《阿凡达》。编辑后来来信说,“近日有关部门强推孔子,强抑阿凡达,你的文章无法上版了,非常抱歉。烦死我也。”
另外一个被退的稿子是《我的纪录片是媒体——评艾晓明和赵亮的影像实践》。此篇的写作其实来源于08年冬天与艾晓明老师的一次交谈,我说我给你写一个人物述评吧,她问,你写了给谁用?我说给某报,选题我报上去了,也同意了。但是后来最终没有发表。我跟艾老师电话里说,非常抱歉,稿子被退了。艾老师说:“没关系,而且这肯定不是你的问题,这是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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