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鄱阳湖
2010年09月29日 11:02 人民网 】 【打印共有评论0

鄱阳湖一瞥

初见鄱阳湖是在1986年。风华正茂的我来到了古镇吴城。时值冬季,草洲一望无际,风吹时浪涛翻滚,气势夺人。我们静静地蹲在草丛中,看不远处成千上万的候鸟将大地染白。它们麋集在一起,像一朵巨大的、颤动的银色花朵,有种难以形容的奇异之美。不一会儿,鸟儿腾空飞起,铺天盖地,真是“飞时遮尽云和月,落时不见湖边草”,灿烂的太阳倏地黯淡了几分,草洲上投下了鸟儿穿梭的斑驳身影,仿佛云彩的印迹,又似画家濡染的水墨,让人惊异于自然的无穷奥妙。

那次我在吴城只停留半天,所谓鄱阳湖也只看到了那一块草洲和草洲上美丽的鸟儿。但这惊鸿一瞥的相遇却打开了我的心扉,从此把个偌大的鄱阳湖放进了我的心间。自此之后,我对鄱阳湖芳心暗许,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到湖边走走,进湖区看看。

再见鄱阳湖是1993年的春天,此时我已为人母,敏感的心灵在柴米油盐的消磨中日趋鲁钝,对于鄱阳湖的记忆也如同地板上的水渍,在时光中渐渐蒸发。可当我坐在轮船上,眼见鄱阳湖浩淼、翠绿的湖面被船头剪开,并在船舷两侧镶上绚烂的水花时,时光的帷幕“哗”地卷起,吴城草洲上的鸟儿倏地从脑海深处朝我飞来,它们在广阔的湖面上愉快地翱翔着,鸣声悠扬如鸽哨,拍打的翅膀似起舞的白云,衬托着点点白帆和荡漾的碧波,既有桨声欸乃的古典宁静,又有蓬勃的生机与朝气,让人不得不折服于它的博大与美丽。波光潋滟中,我略略有些神迷,神迷于鄱阳湖的富饶,痴怔于鄱阳湖的秀美,更为它的波澜壮阔而倾倒。

其实我不知道那时鄱阳湖正忍受着围湖造田后的剧痛,它庞大的身躯已从原先的5100平方公里缩小为3100平方公里。湖水不语,它在缄默中依旧认真地履行着母亲湖的责任,带着隐忍和期盼,以坚毅的表情和姿态一丝不苟地吞吐着湖水,调节着长江中下游的水系,仿佛悬在长江中腰的一只宝葫芦,以罕见的无私和丰熟养育着两岸的百姓。可惜的是我们并没有读懂浪花中的那份情愫,依然自以为是地掠夺着大自然……

那之后我又去过几次鄱阳湖,每去一次我的心情就沉重一次。记得有一次到湖区采访,航行的渔船留下条条污浊的油带,在鄱阳湖与赣江的交汇口,猖獗的挖沙船日夜轰鸣着,与旖旎的湖区风光极不相宜;冬季时狩猎者的毒饵让无辜的鸟儿遭殃;持续多年的掠夺式围垦使鄱阳湖容颜憔悴。

最近,为一部广播剧的创作前往鄱阳县采风,我来到湖边的一座村庄。远远望去,只见房舍俨然,白墙黑瓦绿树,一派江南村落的婉秀。然而,走进村子之后却发现人去楼空、破败不堪,唯有觅食的鸟儿和被北风吹得呼啦啦乱飞的苇叶在地上跳跃盘旋。原来1998年洪水过后,在中央的统一部署下,江西省委省政府投入数十亿资金,开始实施“平垸行洪、退田还湖、移民建镇”的伟大工程,十几年间,已有90万人从湖区移民,并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蓄水期的鄱阳湖恢复到了1954年的面积。

有一个围垦村,地势低洼,村民们建房时垫高了地基,即便如此,仍比水平线高不了多少。望着不远处黑乎乎的滩涂,我仿佛看见了那些舍小家保大家的农民朋友们。他们的祖辈父辈肩挑手提地在碧波中垒起了堤坝建起了良田,给了他们一个家。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现在却为了还鄱阳湖一湖清水选择了背井离乡。移民们说,当地政府为他们在湖边的高地上建起了公墓,好让清明时村民们能够面对一汪碧水遥祭淹没在水下的祖先,那情形感伤而又动人。最让我难忘的是那些从湖区迁出的农民的笑脸,他们笑得真诚,笑得灿烂,因为他们再也不用过那种在抗洪与排涝中循环的困顿日子了!他们终于能够在干净的村道上穿着日思夜想的白球鞋奔跑了!而这个小小的心愿在搬迁以前只能是一种奢望。

我站在湖边凝神谛听,听见鄱阳湖亲切的叮咛:孩子,我们共用一个地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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