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亿元时代”与土豪的幻想

　　苏富比香港夜拍现场

徐佳和

无论艺术家本人的意愿如何，曾梵志的名字，始终与价格数字紧密相连，而很少在艺术价值的讨论范围，且近几年来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前不久的苏富比香港夜拍上，由西方收藏家尤伦斯夫妇提供的曾梵志作品《最后的晚餐》以1.8亿港元（合2330万美元）成交，创下亚洲当代艺术作品的新纪录。据现场人士称，近十分钟的竞争在两位电话委托买家之间展开，最后以两倍于估价的价格成交。苏富比没有透露最后的“胜利者”的身份，但有业内人士猜测这位出手阔绰的神秘人士可能是卡塔尔公主，其后又有圈内人士对此否认。也有声音认为这仍是某些当代艺术收藏者的做局与拉高出货。

当然，也有乐观者认为这开启了“中国当代艺术亿元时代”。但是，如果把这一次被亿元消费的行为当作开启了一个中国当代艺术的亿元时代，那简直就是一次土豪的幻想。

“现在一帮人自己没有判断力把一幅被拍成高价的山寨画认为佳作就罢了，还讥讽质疑的人是出于‘酸葡萄心理’及‘羡慕嫉妒恨’。一幅市场行画被赋予明显属洗钱或假拍的虚高价格， 还假装看不出来，这不是眼力差而是无知了。”一位艺术评论人说。

尽管“面具”是曾梵志接受度最高的作品，但是在此前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曾梵志说，他已经多年不画“面具”这个符号，不可能疯狂复制以牟取市场上的巨额利润。

苏富比前中国及东南亚董事、龙门雅集董事长李亚俐在接受《东方早报·艺术评论》采访时表示，这件作品创下价格新高仅仅只能当作世界范畴内的艺术藏家的“一次性”艺术消费，而并不意味着中国当代艺术从2008年发端的下滑趋势就此终止，开始复苏新一轮的欣欣向荣。“一夜之间翻身是不可能的，接下来的5年时间都看不到回暖的迹象。很明显，西方人不再买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即使有中国当代艺术品在市场上出现，也是西方收藏的回流。”她不由感叹。

相比较西方当代艺术近一个世纪的发展历程，中国当代艺术的30年历史进程就此卡住，前进缺乏动力，退又无路可退，市场在狂飙之后势必疲软，位于中国当代艺术的顶尖部分的艺术家，不超过10人，而展览反反复复只有这么一点，想不疲软也难。中国当代艺术突然之间的崩溃，就好像黄金外衣被脱去，进入一个负向循环，大家都这么想，越这么想就越卖不好。中国当代艺术前景如何发展，如何平衡商业和学术，所有的人都在摸索。

李亚俐据惯例分析，通常艺术市场里一件艺术品以绝对超高价格成交，在进入这位新收藏家之手后，往往都会有很漫长的收藏期而不会轻易出手，所以如果收藏者是美术馆或者博物馆，对于艺术家而言才是比较好的归宿。就《最后的晚餐》的成交价格来说，它恰恰远远超越了曾梵志市场上的流通价格。但这仅仅是单件作品的表现，更确切地说，属于一次性的艺术消费，这种消费行为，只能表明，艺术家的高峰阶段创作作品和其一般作品之间拉了一个很大的间隔，但并不意味着曾梵志的其他作品可以跟着向上猛涨。

该作品的委托方为收藏中国艺术品而在中国艺术界获得广泛知名度和大量财富的尤伦斯夫妇，作为私人藏家，这一次卖出曾梵志和陈逸飞的作品，可以看作他们在中国当代艺术界真正的“结算”离场，但对于私人藏家而言，出售藏品的目的在于牟利也好，调整收藏方向也好，买卖行为属于个人权力范畴，然而问题是这样的价格真的与其艺术价值相匹配吗？一些艺术评论说，“(这样的画作)不过是国外杂志插图画的东西，插图画卖一个多亿，简直是在侮辱中国人的智商。”“这样的山寨之作竟然被赋予‘捕捉中国社会在1990年代经济改革时期的面貌’的意义，实在是自欺欺人的天大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