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书店及其艺术机构
往往搞文化就好比做一件烧钱的事情
新:对于您的博尔赫斯书店,很多人都认为那是广州的一个文化标签,您认为呢?
陈:应该是吧。虽然我对书店周边的环境条件并不满意,但到底它在广州是最没有商业目的的、纯文化的书店,广州今天有像唐宁书店等几间稍有些模范性的书店也做得不错,但是本质上还是有区别,他们想打造一种时尚生活,我们则不是这样的。从阅读的意义上讲,博尔赫斯书店对一些人依然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新:当初为什么给书店取“博尔赫斯”这个名字?
陈:众所周知,“博尔赫斯”是一个阿根廷作家的名字,当初取店名时,把想出来的几个名字放在一起,给一些朋友看,普遍认为这个好,我就采纳了。我喜欢博尔赫斯的小说,可是我现在也感到这个名字让人不舒服,而且这种不舒服又不能振振有辞。这是我们犯的一个幼稚的错误——找一个你喜欢的名家,用他的名字给你做的事情命名,这有点攀附的意味,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那个时候人就处在那么幼稚的状态中,文化那么缺乏,我们一转念就这么做了,就像我们一转念就把这个叫做“实验电影”,一转念就把那个叫做“实验话剧”,我们没有办法,既要尊重这种行为,也要反对这种行为。
现在,我会告诉后面的人们,千万不要叫什么“海明威书店”之类的,这样很糟糕。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我自己不改?毕竟,这是历史遗留问题,虽然我对这个名字已经感到有点难为情,但是都一直这么做了下来,我可以用这个名字来约束自己——为了这个名字我不能做得太随便。现在惟一的作用就是这个。实际上,这个名字在文化上很不体面,非常虚荣,就像我若是天天穿阿玛尼,一定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新:书店从1993年经营至今实属不易,当中您面临着怎样的挑战?
陈:作为一间独立书店,其生存的困难首要是资金问题。一直以来它基本上都处在亏损的状态,全靠我用画画所得往里面填,但是这个书店赔是合理的。这在市场经济里看来虽说是不明智的,但我的口头语是“不惜成本”,如果计较成本衡量利润得失,自然就会影响质量,我坚持只卖自己看得过眼的书,包括新小说及其周边一些与作者或类型有关的书籍,哲学和理论的都有。
然而,若要一个企业如此支撑的话就是不合道理的了,这就是文化。从某个角度来看,往往搞文化就好比做一件烧钱的事情。当然如果真有这么一天的时候,很多人都愿意把钱用来填文化的时候,咱们这个文化强省也不用讨论了。事实上今天更多的人不愿如此,他们一方面不反对搞文化,另一方面又要赚钱。我觉得政府要建设文化强省,不要都是着眼那些“有用”之人,还得有一些“无用”之人,这些人的批评往往是很有价值的建议,比如说广州现在的穿衣戴帽工程,对此我也会举双手赞成,但是问题在于如何改造?我们应当“修旧如旧”再现历史和城市特有的文化风貌,而不必弄虚作假、表里不一,没有进行结构性的修整和讨论,是整理漂亮了,但却都是假的。艺术是可以虚构的,但是文化应有一个道德标准,那就是不能造假。
新:就城市和文化实体的关系而言,您觉得广州怎样影响着博尔赫斯书店?这个书店又怎样影响着广州?
陈:我至今没发现什么局部的东西会对广州产生影响,文化是折腾出来的,但跟这个城市却没有太多关系,只是知道的人会觉得有一种自豪的作用吧,就好像家里有一样与众不同、别人没有的东西。广州今日的文化占地越来越小,我的工作和坚持,就是让每一个人都能有自己的精神性需求,你可以不爱看书,也不喜欢艺术,但谈吐之间却能对之道出一点自己的看法。
文化建设嘛,就是希望每个人能做到对一些事情说出一些道道来,而不是说着一些在报纸上大家都能看到的东西,所有人都谈论一样的东西就是没有文化。
做强做大文化,要舍得投入、懂得去养
新:在国外,一些企业对文化项目的支持好像很多都是来源于政府的税务政策的推动,这点在中国目前却不明显,您觉得会有改变吗?该如何改变?
陈:我相信这点会慢慢得到完善,那不是一夜之间便可扭转的。对于做强做大文化,我认为最根本的是政府要舍得投入、懂得去养,如果撒手不管让其自身自灭,那么为了要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求得温饱,试问艺术家、文化人又怎能静下心来搞创作呢?
如今,国内各类艺术院团纷纷改制转型,有人认为这是解放生产力,不再有国家长俸养着的艺术家便能在压力下知耻而后勇,孰不知,这是另一个危机出现的端倪。就以画家为例,如果他们创作一件作品的目的是为了换来三餐,那么该作品首先就得迎合市场的口味,那么其含金量自然有限。艺术就是要靠养,文化也一样,要注意的则是得讲究合理科学,避免“娇生惯养”即可。
新:作为书店经营者、出版人和批评家,关于读书,您有什么阅读心得跟大家分享?
陈:我并不提倡博览群书,读书只要读基本的书便可。何为基本的书?首先它是“无用”的书,比如说你看郎咸平的书,还不如看《资本论》,它对于了解经济、社会,甚至你的世界观都很有价值。这样的书就得慢慢看,花上十年八年去读。
人物介绍:
陈侗,1962年生于湖南省宁乡县,1983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1986年至今任教于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曾从事连环画、当代文学批评和出版、当代艺术批评和策划。个展和策展有“暂停”、“紧急地带”、“广东当代艺术生态文献展(1990-2005)”、“别样:一个特殊的现代实验空间”等;组织翻译和出版了《实验艺术丛书》、《午夜文丛》;个人著作包括《速写时代》、《自己的世界——法国的生活与艺术》和《马奈的铁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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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骆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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