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出作品都是描绘古镇风貌之作,赖礼痒作品《名医赖嵩兰》(上图),沈行工作品《书法家沈荃》。
艺术,到底只是古镇缓解文化焦虑的一剂安慰剂,还是真的能够为古镇注入现代性活力呢?
江浙一带这些秀美的水乡古镇,在过去的十多年中都收获了美好的时光。游人如织,日进万金,遍地商铺,家家都卖万三蹄。但随着青石板路面一天天变得油腻、日渐增加的人流和太浓的商业味道,让景观资源透支殆尽,甚至一度出现“古镇已经死亡”的言论。那些彻底景观化的古镇,几乎成为失去灵魂的空壳、在时代定位中迷失的文化废墟。
正是这种文化焦虑,促成了古镇朱家角人文艺术馆的诞生。昨天在这一“水城画鉴”首展的作品都是朱家角古镇定制的作品,一幅幅作品具象地追溯了朱家角古镇的历史文化和民俗风情。
早报记者 马俊
在朱家角古镇的入口,有两棵470年树龄的银杏树。在过去的漫长时间中,这两棵树为本地人提供坐标,后来又成为游客走散时的集合点。无数游客曾在树下合影留念,旅游经济从银杏树下开始向古镇内部入侵。但现在,银杏树的地标功能将被日渐替代。日前,一座更为醒目的建筑在古镇入口落成,这是刚刚开馆的朱家角人文艺术馆。它的位置,就在两棵银杏树的正对面。
这座白墙黑瓦、明暗相间的建筑,被设计成了典型的江南宅院样式。“朱家角人文艺术馆”的馆名,应该属于吴冠中逝世前最后一批的题词。无论是题词者的身份,还是近1600平方米的展厅面积,都体现出了高规格。开馆展览中,130件艺术作品同时在大大小小五六个展厅内展出。这些作品,由125位油画雕塑艺术家历时近两年创作完成。艺术家中也不乏俞晓夫、廖炯模、方世聪这样的知名艺术家。
作品尊重
当地真实历史记载
有意思的是,几乎所有的油画作品都是现实主义或者印象派风格的。作为这个展览在艺术和学术上的牵头人,俞晓夫介绍说,这些作品都经历过反复的修改。因为它们并非是艺术家的随意创作,而是朱家角古镇定制的作品。它要求充分尊重当地真实的历史记载,借助艺术家的画笔刻刀,沿着时光的痕迹和文化的脉络,去细致描绘朱家角所特有的民风、民俗和民生。按照这样的创作和展览原则,所有的作品被归入了“珠溪文儒”、“寺庙堂观”、“商镇市景”、“神话传说”、“节日习俗”等五个篇章,画面内容涉及古镇风貌、历史人物、轶闻掌故之类。
在世界艺术史中,艺术定制向来存在。从中世纪以来,西方上层家族资助底层艺术家时,就会偶尔提出一些主题创作的要求。而宫廷画师们的主要职责,只是为皇室提供迎合其趣味的各种作品。在中国,各类纪念馆和公共场所中悬挂的绘画作品,也无不属于艺术定制的范畴。甚而至于,文化部门和官方美术机构所主导的各类重大题材创作,也是一种推进意识形态的艺术定制。
尽管艺术定制的传统如此久远,这种大量油画作品围绕一个小镇的人文风貌主题,进行集中的创作展示,在国内还是属于十分罕见。类比来说,它是前些年里地方上邀请艺术家、作家前往观光采风的一个升级版本。因为朱家角人文艺术馆,不仅邀请艺术家采风写生,在创作中还作为甲方对作品进行评审和挑选。最重要的是,这130件作品,最终都被朱家角人文艺术馆收藏。
极有可能,这一批描绘古镇风貌的作品,因为其题材的指向性过于明确,其中的大多数在艺术市场上近年内都难以售出。而朱家角人文艺术馆似乎也丝毫没有售出这些作品的打算。要理解这次大规模创作和收藏的动机,古镇面临的普遍困境可能是一个重要因素。
文化焦虑
促成人文艺术馆
江浙一带的水乡古镇,由于过于浓郁的商业化,甚至一度出现“古镇已经死亡”的言论。那些彻底景观化的古镇,历史文脉踪迹难寻,而现代文明无从对接。古镇甚至都算不上传统和现代关系紧张的战场,而是失去灵魂的空壳、在时代定位中迷失的文化遗存。
正是这种文化焦虑,促成了朱家角人文艺术馆的诞生。首展的这些作品,用画笔具象地追溯了朱家角古镇的历史文化和民俗风情。朱家角人文艺术馆相信,以现代艺术的柔软手法,收集整理一个古镇散佚在传说和想象中的历史文献,是弥合古镇文脉裂痕的一种有效尝试。中国美协主席刘大为也十分赞同这种做法,他认为“朱家角人文艺术馆的建立,具有前瞻性和当下性。这对中国水乡在保护和拓展上具有指导意义,还是中国美术发展史上一个新的亮点”。
艺术,到底只是古镇缓解文化焦虑的一剂安慰剂,还是真的能够为古镇注入现代性活力呢?这个悬念依然存在,而朱家角已经成为进行时态下最好的一个实验性样本。在现有的这批水乡古镇中,朱家角近些年来在文化上的动作十分频繁。翰林匾额博物馆、证大艺术馆、尔冬强影廊、上海朱家角国际水彩画展示馆等一批文化场馆先后落成,谭盾、李斗植、矶崎新等在内的一批艺术家、建筑师入驻朱家角开设展示馆或工作室,水乡音乐节、实景版昆曲《牡丹亭》、谭盾水乐工作室的演出也已经成为古镇的常设演出项目。与此相配套,上海淀山湖新城发展有限公司已经先后收购和修复了200多套古镇区老宅。这个官方背景的公司,负责筹划整个朱家角区域的未来。他们反复强调,这些古老的宅院,“都不会被用于商业用途,而只会被使用在文化产业上”。
其实从一开始,朱家角人文艺术馆就不是一个纯粹为艺术而生的艺术馆。这个未来的地标,和曾经作为地标的两棵银杏树有着巨大的不同。自然生长的树木,是自然聚集的村镇的象征,就像山西的大槐树,曾栽种在每一个村口,成为精神的界碑,上面刻满乡愁。而作为被规划、被论证、被建造、被赋予意义的现代建筑,朱家角人文艺术馆,是一个古镇决定抛弃景观身份和被观看的命运,向现代社会主动挺进的隐喻。
◎ 对话
这里的艺术要为
朱家角人文服务
鲁千林
上海淀山湖新城发展有限公司
董事长
早报:朱家角人文艺术馆的前身,是镇上的远古文化馆。重建和改名,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鲁千林:远古文化馆成立的时间很早,展示的是崧泽文化等内容。但是它的展品都是复制品,展览方式也非常苍白、平面,所以我们觉得必须改变。我们希望用艺术的手段,去反映一个古镇的历史人文。所以,这些作品的创作我们参与很深,和艺术家一起反复讨论方案、评选稿样之后才请他们动笔。刚开始很担心艺术家天马行空,作品太抽象或者题材太远,和朱家角没关系。但是最终这些作品放进了新落成的馆里,效果令人满意。
早报:现在艺术很时髦,很多地方都在建艺术馆。但大家各有各的目的,从艺术角度思考和做事情的很少。在朱家角,艺术会不会沦为古镇的玩偶?
鲁千林:其实在确定馆名的时候我们很踌躇。我们并不避讳,建这个馆的目的不是纯粹为了艺术。最终定下来叫做人文艺术馆,“人文”在“艺术”之前,很清楚地说明,这里的艺术要为朱家角的人文服务。但今后我们肯定也会举办很多学术的艺术展览。这样的艺术馆在这里,不会变成商铺,不会变成办公楼,最终还是为艺术服务的场馆。
早报:很多古镇因为旅游开发过度,现在似乎都陷入了文化焦虑。朱家角人文艺术馆是不是作为缓解焦虑的一个手段出现的?
鲁千林:旅游开发、商业开发的过度,这些年的确存在。但是老百姓愿意在街上卖粽子卖扎肉,满大街的小店铺,人家都在赚钱,我们又不能禁止。因此,作为古镇的管理者,我们转身去推进文化产业,这样可以引领老百姓跟随着更高级的业态,主动转型。朱家角要成为未来最宜居的古镇,成为置业、休闲的地方,而不是依靠旅游这样的一次性消费产业。那也赚不了很多钱。从这个意义上说,周庄的路越走越窄,朱家角的路却会越来越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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