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边境朱笃到胡志明市 穿越混血的三角洲
戴玫瑰木色平檐黑边男帽的白人少女遇见了浅色柞绸西装的中国情人。
我的船在湄公河上漂流，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直从中国漂到了越南。我脑海中始终无法停止对杜拉斯小说《情人》中经典邂逅的想象。永隆完全是个节奏急迫的城市。在湄公河宽阔的水面上，共有8 趟六米多高、一二十米长的巨形封闭渡轮在来来去去。在渡口等待时的微妙心情，已不再存在了。汽笛的催促声中，人流像潮水一般涌过贴满可乐、TCL电器、蚊香以及杀蟑螂广告的铁皮通道。轮渡上层，只有像我们这类从旅游大巴上下来的游客；轮渡的中间，停着大巴和汽车；最前方则是骑脚踏摩托的当地人。男男女女，统统戴着墨镜与运动帽，女人还要格外加戴各种花色的口罩——人们无法看清彼此的脸。渡轮还未完全靠岸，所有的人都踩下踏板，发动轮机，然后一溜烟冲上斜斜的堤岸。
在湄公河上，从永隆开往美萩，亦是年幼的杜拉斯到西贡上学的必经之渡。1991年，《情人》中真实存在过的情人，中国抚顺富家少爷李云泰，传来了病逝的消息。“整整一年，我又回到了在永隆的渡轮上横渡湄公河的日子。”
相片中，杜拉斯老了，她有一张她曾预见过的“倍受摧残的容颜”。她不会想去预见湄公河上的变化。现在这一段湄公河已不需要轮渡了。澳大利亚援建的链子桥，据说是悉尼大桥的翻版，粗大，但足够使人放心安全地通过。还将有一座日本援建的桥。此后，将有更多的大桥在湄公河上架起。时间再一次因为进步而被节省，却也在节省的过程中丧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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