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广“舒缓疗护”，还需迈过三道坎

本报记者 孙刚

推进社区 “舒缓疗护”，缓解晚期肿瘤病人住院难，让生命在逝去时保有一份安宁与尊严，善莫大焉。但本市在“舒缓疗护”推进过程中也遭遇不少瓶颈。

家属传统观念难逾越

“舒缓疗护”针对肿瘤终末期患者，给予缓释的非创伤性的强阿片类药物，积极控制疼痛，使病患尽可能获得舒适的生活，在宁静而安详的环境中有尊严死亡。也即，进入“舒缓疗护”的病人不再进行积极治疗。

在徐汇区华泾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舒缓病区病人收治后，中心会和家属签订“放弃积极治疗协议”。然而病区负责人钱伟峰说，“协议是死的，人是活的”，很多家属在住院期间，面对亲人死亡的巨大阴影，难以逾越心理的障碍，不停地在治疗和不治疗之间反复，给“舒缓疗护”带来了不少困扰。不少病人入住前尝试多种治疗无效，但入住后情况有所好转，家属就会要求出院，继续到大医院做化疗、放疗。有个病人甚至4次住院，3次出院，最后才在“舒缓疗护”病区去世，“实在有些折腾”。

上海最早推行“舒缓疗护”的新华宁养院原院长陈强说，家属的反复，缘于中国传统的道德观和死亡观。对死亡讳莫如深，使家人无法平静地对待亲人的离去，无法坦然地面对放弃治疗的决定。传统观念转变非一朝一夕，国内的“舒缓疗护”之所以发展滞后且困难重重，观念桎梏是一个重要原因。

医护人员也需心理疏导

华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钟宁说，曾在舒缓病区看到过这样一幕：一位老人躺在病床上莫名地哭，挥动着手，护士坐到她旁边，握住了她的手，掖了掖被子，然后一直握着。慢慢地老人不哭了，可是护士的眼睛里却有了泪光。

“医务人员也是普通人，照料病人真心以待，可是付出感情越多，等到离别的时候，心里就越难受。在用情和麻木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实在太难。”

新华宁养院主任沈伟说，医务人员面对患者的绝望会进行积极疏导，但同时这种能量会转移到自己身上，质疑自己能做的到底有多少，“如何调适病区工作人员的心理，已经成了一个大问题”。在国外，对从事类似工作的行业人员如警察、社工乃至心理医生，都有较成熟的心理支持计划，国内也应尽早起步相关工作。

医疗资源极度紧缺

据了解，目前入住“舒缓疗护”病区的患者首先要经过评估，即国际通行的“生命质量评估表”（KPS），然后根据评分有选择地收治。有部分肿瘤患者的家属质问“为什么不可以入住”，甚至指责“舒缓疗护”是形式主义，不能真正解百姓疾苦。

专家指出，收治前开展评估是国际惯例，为的是把有限资源尽量留给最需要的病人，但资源极度紧缺也是客观事实。现在社区的“舒缓疗护”病区，基本上都是由原来的老年护理床位改造而来，而老年护理本就“一床难求”，“两难”叠加，社区医疗机构确实为难。此外，目前上海开展的社区“舒缓疗护”都实行免费。除了因为坚持公益性在试点阶段“不计成本”外，新的服务未列入可收费项目，没有医保支撑也是一个原因。

“公益性不意味着不可适当收费”，市卫生局有关负责人表示，为了在全市医疗机构推开“舒缓疗护”，相关的政策支持非常必要。除了调整收费项目、纳入医保外，各级政府应加大扶持力度，在资源配置上予以倾斜。

上海开展“舒缓疗护”单位

黄浦区豫园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静安区静安寺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长宁区程家桥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徐汇区华泾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闸北区临汾路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普陀区长征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普陀区石泉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虹口区提篮桥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杨浦区四平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闵行区莘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浦东新区迎博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宝山区月浦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嘉定区新成路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奉贤区庄行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松江区中山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金山区亭林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青浦区徐泾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崇明县城桥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