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可以呀，你一个人走着去”

本报记者 沈轶伦 通讯员 丁艺婕

半身不遂，常年活动范围不超过8平方米的王金娟，却是左邻右舍羡慕的女人。在松江区中山街道，人人知道，58岁的王金娟有个好丈夫潘祖超：30年如一日为她煮饭、洗衣服，陪她聊天，背她出去晒太阳。面对疾病带来的挑战，这对来自农村的夫妇说：“夫妻本该互相扶持，相濡以沫。”

在王金娟家，所有的东西都以她所在的床为圆心，一米为半径。电视机、微波炉、筷子，勺子，水杯、纸巾等，都在一抬手能及的距离。微波炉内，是丈夫赶在上班前，早上五点起床后为妻子烧好预留的午饭。荤菜素菜被放在不同的格子里，右边是一碗米饭，搭配得当。

两个农村青年，最初见面是一次相亲，潘祖超老实、忠厚、善良，比他大两岁的王金娟几乎第一眼就决定跟他。1981年2月，两人结婚，婚后一年女儿出生。在王金娟29岁那年，她又怀孕了。为响应计划生育政策，她主动做了人工流产。然而，为赶着种粮，还未痊愈的王金娟起早摸黑忙农活儿，很快病倒了。医生检查后说，由于长期泡在冷水里插秧引发了类风湿关节炎，造成手脚变形，生活不能自理，已经是肢体一级残疾。当时，女儿还不到2岁，而潘祖超才刚27岁。

看着手脚疼痛，蜷缩一团的妻子，潘祖超痛在心里，他背着妻子跑遍了上海各大医院，积蓄都用光了。从此，丈夫肩挑数职，还要上班挣钱养活一家人。目睹丈夫的操劳，王金娟想到了死。

一次病发住院时，为了让王金娟晚上保证睡眠质量，医生开了少量的安眠药助眠。医生每发一颗，王金娟就悄悄攒起来，藏在病床的枕头下面。就这样，安眠药越攒越多。然而有一天，王金娟掀开枕头，准备又藏一颗安眠药时，却发现之前藏好的药都不见了。当天整理床铺的是丈夫潘祖超。王金娟想通过留意丈夫的变化来获知药的去向。然而丈夫仍像往常一样神色未变，为妻子端屎倒尿，喂饭倒水，“我知道他是宁愿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不希望我有自杀的想法。”

自杀不成，王金娟对丈夫提出离婚，丈夫笑着说，“离婚可以呀，你一个人走着去吧”。“他明知道我不能走路，故意这么说的。”30年来，王金娟每每提起离婚，丈夫都是同样的答复。

早些年潘祖超还在家附近上班时，常常不放心家里的妻子，于是总抽空回家看看，一天要来回跑好几趟。为了让丈夫安心上班，王金娟就尽量少喝水，“少喝水尿就少点儿，省得他麻烦”。周末，每每见到丈夫推着轮椅带妻子出门晒太阳，邻居总是交口称赞。“这样好的夫妻，谁会不对他们好呢？”每天上班前，潘祖超都会跑到邻居门口说：“我上班去了，家里门开着，我老婆就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了啊。”有时候天变了，邻居就会过来帮忙收衣服。

“这些年，别人都说我对老婆好，其实这么多年走过来全靠她自己坚强。因为患病，她一变天就手脚疼，整夜整夜被病痛折磨。为了让我休息好，她都自己忍着，从不喊疼。”潘祖超始终不忘：正是为了家庭，妻子才累倒的。现在，自己同样也是在为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