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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美利说:这是我们的晚年像回到童年时代

2013年06月20日 10:06
来源:东方早报

数名开心小屋的老人正聚在一起,弹琴唱歌。一个多小时里,琴声、歌声不断,从89岁的耄耋老人到65岁花甲“顽童”。老人们上台唱歌、弹琴都是极严肃和认真的,甚至从穿着也可以看出,他们很重视。正如鲍美利所说,开心小屋的成员,一言一行都要想到维护小屋的集体荣誉。他们乐于表演,因为这开心小屋是他们的快乐源泉,他们愿意为之付出,希望更多的人了解它、守望它,让所有老年人都能和他们一样,人老心不老。

我的心愿也是办开心小屋的目的,就是我们这代人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过来,到了今天,应该让我们老年人好好享受,让他们开开心心,其他没有什么。我主要是通过弹琴、唱歌、拉家常,我把这个两室一厅拿出来,让老人有个地方诉诉苦谈谈心里话,不要在家里面钻牛角尖、想不通,等吃、等睡、等死。通过我们开心小屋,他们一群人得到了很大的启示,首先我们物质条件丰富了以,精神空虚了,不知道怎么去追求、实现自己的梦想。

我2006年开办开心小屋得到了老伴的支持。我说,蒋老师(鲍美利的老伴)啊,我们把房子拿出来做一个不挂牌子的老年人活动室吧?他说,好啊。他也喜欢音乐,也喜欢做一些有益的事。这个两房一厅是我老伴自己设计的,人家就说一个外语老师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64盏灯都是他弄的,他很自豪的。小屋来朋友了,他总说,开灯、开灯。我知道他是想表现自己,“这64盏灯是我装的”。

这是我们的晚年生活,把我们的开心带给更多的老年人,让他们开心。我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我怎么想的就怎么做。

一般到别人家里,拖鞋换几双,厨房有、房间有、到阳台上有,到厕所里还有。这个就断了亲,没人敢来。我们小屋不用换鞋,人家爱清洁的我们会带鞋套,别人家里的家规也要尊重。

现在物质生活很丰富,不愁吃不愁穿,但是思想很苦闷,孤独、寂寞,不知道怎么去开创自己的精彩的晚年生活。我做了一个小小的工作。从2006年这里开办了第一家开心小屋,到现在的18个开心小屋。

家里的门很难开,只听到关门声,不听见打招呼的声音。我心里很难过的。相比之下,到这里(指上世纪90年代从黄浦动迁到龙柏新村)居住条件都很好,我就鼓励他们,我创作了一首歌。(三句不离曲,鲍美利老人唱了起来)“我们的龙柏,景色真优美,环境幽雅绿化美,开拓进取描未来”。这10多年来,我感觉都挺好的,(给他们说)你们要向前看,我们(小区)的前程是很好的。

我感到(老人们)精神上缺失很多,我就想到我是一个唱歌老师,用音乐来安抚他们的心灵、用音符来传播文明。没有豪言壮语,我就想到用音乐来改变他们。

本身唱歌是很好的一个锻炼,我首先的突破点是唱歌。因为唱歌用气唱,锻炼身体。身体各个部分不能按摩到的地方,用气(鲍美利“呜呜”地吊起了嗓子)就可以这样唱。来,听我们88岁的老人用气唱。来来来,段汝文,你不要怕,不要紧张,放松。

(88岁的段汝文老人走上前,鲍美利很自然地开始弹琴伴奏,一曲《我爱你中国》。段汝文说,“开始我不会唱歌,读书的时候唱过,但是工作了半个世纪没唱过,退休后认识了鲍老师,她不厌其烦地教,现在我敢于上台敢于唱。”)

儿子叫她到美国去,她说,我不去,我离不开鲍老师、离不开开心小屋,她愿意留在这里。(说话间,鲍美利充满了自豪)

(段汝文说,“对啊,我的快乐家园就在开心小屋,说穿了,到了国外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孤孤独独呆在家里,又不能出去。这里多好,我舍不得鲍老师,舍不得他们。鲍老师对我教育很大,教了我们做人的道理。在老年大学的时候,有一个近似痴呆的人也想唱,鲍老师容纳了他还教他唱,甚至在表演时,他还在下面打拍子,这种包容很难得,鲍老师给了他最快乐的人生。一般的老师不会要这种学生,怕打扰课堂秩序,鲍老师真的是无私的。”)

我看到老年人开心,我也开心。1992年退休以后,我在黄浦区上课的时候曾问一个老师教老年人唱歌时练声不?他说,哎呀,老年人牙齿都掉了,还练什么声啊。我想,错了,这个思想不对了。老年人感觉到自己能唱歌能跳舞很自信,给你这么一讲,牙齿掉了不能练声了?我就改变了(这种做法)。他的这种讲法打击了老人学习的积极性。我去了以后,就当他们小青年,一视同仁,从发声咿咿啊(开始教)。他们越活越年轻了,好像回到了童年时代,我没有当他们是老年人。年龄是不能改变的,但是心态是可以改变的。而且我一视同仁,没有说你唱得很好的、他唱得不好的。

有人问我,我能唱歌么?我说,我不礼貌地问你一下,你是哑巴哇?你能开口的就能唱。有一个人以前发声比较哑的,又很自卑。她说,我好唱歌的呀?我就说只要喉咙不哑,就能唱。来,徐龙英,来,《军港之夜》。

(音乐再起,67岁的老人徐龙英在鲍美利的伴奏下唱了一首《军港之夜》。她就是那个声音沙哑而自卑的学生。徐龙英说,“我要活得好一点、开心一点,来回报鲍老师,现在我也开了一个开心小屋分部,叫佳音小屋。”)

唱歌也好弹琴也好,主要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文化修养。比如唱一首歌吧,要以声带情表达歌词内容,首先要领会、理解才能表达出来。所以我们80岁的耄耋老人出去没有老相,我也78岁了,没有老相;60多岁的,我叫她们小老太婆,没有凶相,都很客气。这样容易接近人,邻里关系容易搞好。我刚来的时候,大家都这样(鲍美利做出一副冷眼冷眉的样子),我感觉不是滋味很难受。本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所以我在里弄里写了几首歌,我喜欢写歌,用歌声来打动他们心灵、打开他们的心扉。(鲍美利又唱了起来,双脚轻点地面,熟悉的“圣诞曲”曲调响起,歌词却变了)“邻居好、赛金宝,团结更重要”;比如世博会,我写“我和你,你和我,我们心连心;我为你,你为我,永远是朋友”(曲调变成了奥运会主题曲《我和你》)。我改,把世博会的精神接过来,用到小区居民身上去。他们容易记,容易用歌声团结大家、教育大家,我用了这样一个武器。

我写了好多歌,后来他们要求高了,唱歌不过瘾,要弹琴。开始四个老太,都有电子琴,她们学一只手弹,但是一只手弹怎么弹,要有伴奏,这促使我为她们服务。现在外孙、孙子都会弹琴了,老年人落后了,她们要时尚,有信心活到老学到老。

外面都不收的人,我满足她们的要求,她们既然给我讲就是希望我帮忙,我满口答应了,来者不拒。但是呢,我教的时候他们听得很清爽,跑到门口就忘记了。这没有办法,年纪大了记忆力差了。

后来,(我创办了)三个月即兴伴奏速成班,把五线谱的东西变成简谱。因为平时唱歌都是简谱,容易懂,容易接受,三个和弦。由于她们四个人抛砖引玉,好了,我这个车刹不住了,后面一大批人都来学弹。我们小屋去年一年买了12架钢琴。来,梁明,89岁的老太婆来弹一下!

(89岁的梁明老人用有些颤巍巍的手,弹了一曲《我和你》,指法谈不上娴熟,有些地方甚至明显轻重不一,中间还有一些断了。但老人从衣着到弹奏,都是庄重的、一丝不苟的。)

老年人的生活、心态要自己来决定。心态好了,心情就好了,心情好了,身体就健康了。我鼓励他们开演唱会,开演唱会的时候,这里就是舞台。因为我考虑到,老年人到外面不行、吃力,晚上还可能睡不好觉,伤身体的,要愉快。我这里搭了个平台。他们哒哒哒跑出来,40多趟,看这地板都起毛了。他们跑出来,我们说老漂亮的,很时尚的。他们在外面穿好看的衣服,路都不知道怎么走。演唱会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唱一首换一套。我隔壁房间是服装间、那边(客厅)是休息室,这里是舞台鲜花铺地。

演唱完,我送两个花篮给他们,表示老师祝贺你演出成功。另外呢,我的老伴是摄像,工作室就在外面(阳台),一个钟头就这样录好,后期我找人制作。到(老伴)80岁的时候,太热了,一个摄像机烧光了,我说蒋老师你80岁了就不要拍了。后来有一个志愿者也姓蒋接班了。

我们自力更生,勤俭办屋。我们都是志愿者嘛!(再次唱起了自创歌曲)“我们都是志愿者,光荣的传统记心上,服务他人奉献社会,做一个可爱的闵行人”。好人的身边有更多的好人好事,开心小屋就是把好的风气带给大家。所以说话做事首先要想想我是开心小屋人员,要维护开心小屋的集体荣誉。他们感谢我,我也非常感谢他们。没有那么许多的朋友支持我,我的这个屋要塌下来的。由于他们的一砖一瓦,我们小屋越来越兴旺。

(有人问:经历癌症后,您为什么还能如此快乐?)

这是音乐的魅力,我感到一个人到世界上来,只有一次,就要活得风风光光,不要窝窝囊囊。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活得精彩,不要愁眉苦脸。

我们这个小屋其实很多是不挂牌子的癌症俱乐部,但是我不把这个伤疤挂出来,我心中有数。到这里来了以后,(开心小屋)像一个吸铁石把他们吸住了,不愿意离开。“我们走进开心小屋、小屋的气氛真热闹,琴声伴随着歌声,唱出我们的心声”(鲍美利以唱带说,刚唱了个开头,五六名开心小屋的老人已经情不自禁地跟着合唱了起来)。这样就忘记了,每个人都有烦恼,喜怒哀乐,都有。这样就能自救自解,学会这把(生活的)钥匙。我们潘教授说得很好的,说鲍老师给我们找到了快乐的钥匙。

这也是老年人退休后居家养老的新模式、快乐的园地,这些人之间都熟悉的。

(鲍美利口述,早报记者李燕整理,括号内为笔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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