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班长李进跟着部队到了柳堡,住在二妹子家里。“十八岁的哥哥”就这样和“小英莲”相遇,没有现在女逃男追的场面,俩人的爱情就像柳堡月色,天籁一般。事实上,用“爱情”来定义李进和二妹子的两情相悦都有点不准确。他跟指导员汇报思想,说:“我承认,我挺喜欢她。”指导员却说:“那怎么行呢,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最能破坏群众纪律。”李进就急了,说:“怎么是乱七八糟?我是真心诚意的,正式的!”他说他喜欢二妹子,因为她很能干,插秧夯草,她都会。影片接着剪辑到柳堡风光,近处的草房草垛,远处的风车田埂,牛和放牛娃。二十年以后,银幕上再也没有这样的风景,或者说,即便乡村风光依旧,风景和人不再心心相印,不能彼此见证,也就无所谓人同此景。
可是,部队要离开柳堡了,李进的心思又波动起来。他对指导员说:“我想二妹子,心里难过,总还受得住。”可他一想到如果留在地方上,虽然能和二妹子在一起,但“从此要脱离部队,党从此就不要我,我宁死也受不了。”他说,“我入党的时候说过,为劳苦大众奋斗到底。”即便今天重看,这一段也一点都不生硬,以党和人民的名义,暂时抛开私人情感,对每一个观众而言,不仅应该,而且光荣,于是,我们看到银幕上一轮太阳升起,那是年轻的共产党人克服私人感情后获得的崇高感。这种崇高感,所有的观众都感同身受。也是因为这种崇高感吧,《九九艳阳天》唱到“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细听我小英莲,哪怕你一去呀千万里呀,哪怕你十年八载不回还,只要你不把我英莲忘呀,等待你胸佩红花呀回家转”,这首歌唱的就不再是儿女情长,而是把自己和祖国联在一起的忠诚和荣誉。所以,最后,打完小日本打完老蒋回来的副班长李进,和二妹子重逢,影片就简单一个镜头:俩人一起站在船头。还需要热泪和亲吻吗?
需要亲吻来表达感情,基本就到1980年代了。1979年,《生活的颤音》其实开始试探“接吻”,但滕文骥“色胆未能包天”,年轻恋人刚刚拥抱一起,刚刚有接吻的意图,女孩的父母就推门而入了。所以,“新中国第一吻”后来成了《庐山恋》的广告。
不过,今天来看,《庐山恋》最著名的场景还不是张瑜甜甜的一吻,而是她和郭凯敏谈情说爱时的修辞。影片的场景是这样的:郭凯敏在庐山上学习英文,他一遍遍地朗读:I love my motherland. I love the morning of my motherland.他的发音不那么准,美国回来的张瑜听到了,就躲在大树后面纠正他:I love my motherland. I love the morning of my motherland.你一句我一句,一边是张瑜的调皮和甜蜜,一边是郭凯敏的惊讶和认真,所以,镜头而言,这段场景强调的是“love”,而不是“motherland”,而且,这句台词后来的流行也证明,它的功能基本被简化为爱情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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