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红艳
“傅老师真的让我们有些‘头疼’!”国家大剧院工作人员说。傅老师就是钢琴大师傅聪,12月4日,他将加盟国家大剧院纪念肖邦诞辰200周年系列音乐会,为北京观众带来一场“全肖邦”独奏音乐会。
傅聪让人“头疼”,是因为他不懂“规矩”。前天下午,傅聪来到国家大剧院选琴,两架施坦威、一架瑞森朵夫,都是漂亮的九尺琴。经过一番比对和试奏,傅聪最终选择了瑞森朵夫,并情不自禁操练起来。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他忘情地弹奏着,毫无离开之意。而此时,舞台上已有很多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穿梭着,为即将要开始的一台节目的排练做准备。然而,傅聪似乎对此熟视无睹,物我两忘地沉醉其中……最终,在过了10分钟琴瘾之后,傅聪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我只是想尽量去熟悉这架钢琴,看来给工作人员添麻烦了!”昨晚,再提此事,傅聪笑着表达了歉意。
如果要推选出一位被国际乐坛无比推崇的华裔钢琴大师,77岁的傅聪一定是首选。早在上世纪40年代初,年仅9岁的傅聪便拜意大利著名指挥家兼钢琴家、时任中国最早的交响乐队——“上海工部局交响乐队”指挥的梅百器为师,在其门下接受教育三年。1955年,21岁的傅聪一举获得第5届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的第三名和“玛祖卡”最佳演奏奖。这是东方人首次在这项奥林匹克级音乐赛事中获奖。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傅聪登上了美国《时代周刊》的封面,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黑赛为他亲笔撰文,令世界对他刮目相看。
傅聪迷了一辈子肖邦,也弹了一辈子肖邦。“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把肖邦弹好,我天生就对他的音乐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不是学习所能达到的。就像我给学生们示范肖邦的‘玛祖卡’,每一遍都不一样,他们很头疼,但又觉得我每一遍都很好……”傅聪顿了顿,继续说:“我真的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描述这种微妙的东西!我很怕把艺术具象化。谈音乐,太具体就不好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说傅聪是“琴痴”也许不为过,因为他多年来都是每天要有近10个小时的时间在钢琴前度过,而且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这次来北京也不例外。国家大剧院工作人员介绍说,有数家媒体都曾提出专访要求,但都被傅聪婉拒,因为他要保持充足的练琴和看书时间。熟悉傅聪的人都知道,傅聪对艺术的要求近乎苛刻,对生活却从不讲究,有张床便能睡,有口饭就能填饱肚子。
从11月30日抵京以来,暂住在朋友家中的傅聪,基本上每天只吃两顿饭,通常是早饭过后便坐在钢琴边,一直弹到晚上8点多钟才吃东西,之后便是看书时间。“我老伴经常说,你哪是练琴啊,简直就是天天开音乐会!她觉得,我既然是练习,就应该保留一点,但我是全力以赴做到最好,我每天都在追求音乐的极致。音乐是时间艺术,是不应该重复的,那一瞬的美妙,只在那一瞬创造,不可往复!”
在常人眼中,像傅聪这样年纪的老人,也许早该不再登台开独奏音乐会了。正因如此,人们对他总是充满敬意,不仅因为他的琴艺,更因为他无比的自信和坚韧的内心。
傅聪弹琴,有个在很多人看来属于是怪癖的特点,那就是不仅弹,还要唱,嘴里经常发出哼哼哈哈的声音。他的很多音乐会现场录音专辑里,都能听到这种独特的“音响”。“我有时还会发出牛叫一样的声音。我知道这是个很坏的习惯,也常常懊恼自己,不过改不了啦!” 傅聪爽朗地笑了。
傅聪还有一点改变不了,那就是特立独行,有一种不昧世俗的傲骨,对自己认为不正常的事情,从来都是仗义执言,比如他经常批评现在一些年轻音乐家“技术好得吓人,但不知道如何对待音乐,如何追求音乐。”“关于愤世嫉俗这一点,我永远不会改变,对事物的是非黑白具有强烈的感受和直接的表达,我觉得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今年是肖邦诞辰200周年,傅聪应邀担任第16届肖邦国际钢琴大赛评委。其实,早在1985年担任肖邦国际大赛评委之后,傅聪已经25年没有出现在肖邦的赛事中了。至于今年为何接受波兰方面的邀请,傅聪毫不讳言:“因为今年肖邦大赛由波兰议会通过了新的评审委员会,他们请来许多真正有分量、真正懂得艺术的演奏家,和以前那种鱼龙混杂的情况有很大不同!”
近几年,傅聪在各地演出的曲目几乎没有重样。此番参加国家大剧院的“肖邦诞辰200周年”系列音乐会,傅聪特别为北京观众准备了一场“全肖邦”的钢琴盛宴。届时,大师将在开场特别呈现数首肖邦的遗作,包括《葬礼进行曲》、《对舞》、《如歌》、《回忆帕格尼尼》等。据悉,这几首肖邦的遗作目前在国际上很少演出,傅聪本人也是近几年都未在国内弹奏过,此番能够听到实属难得。除此之外,傅聪还将带来一系列肖邦的不同体裁的作品。
RJ197 摄影/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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