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人、策展人黄扉的新书,有一个感性甚至看上去有点随性的名字——《你在我的感觉里》。这虽是一部当代艺术评论集,却无任何束之高阁的意味,整本书淡淡散发着它主人的气息。书中那张属于它主人的小照,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脸上,微笑舒怡、慵懒,却独有一种美。对于包括笔者在内,永远搞不清当代艺术那帮人在画些啥、这个圈子在忙些啥的人们,倒是很快会融入黄扉带来的“感觉世界”。她哪里仅仅是论画呢,她是将一颗敏感、纤细的观者的心,与画布前那位莫测高深的艺术家肝胆相照,从而拎出一个活生生的灵魂,并以此拎出每个人与这个世界息息相关的境遇。而她对于这一切的表达,无疑也必须是美丽的。
黄扉一篇篇清溪般更像散文而非论文的文章,总是回响着这类字眼:理想、信念、意义、希望、家园、孤独……她总是一下子绕过表面价值的纷纷扰扰,直接穿透密实的现实,探入心灵底部。她可以这样评述高惠君的画,“我最理想的生活,是在一个堪称乱世的地方过上一段有惊无险的日子,高惠君的山水给了我幻想中实在的去处……高惠君不像个画家,更像一个理想主义者……高惠君的画里,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没有尾羽的鸟和漂浮的石头,我想这些病鸟和飞石一定是他将其作为文化现象来表现,就像现今社会的很多困境,尤其是那些陷入形而上哲学思考和感情纠葛的中年男人、中年文人、中年小官僚们。”她亦可以作一首诗送给这位作家和他的画,“空中有一只鸟,掉下一些细小的雨,他藏在秋天的树后,听见有人怀着不得意,有人无病呻吟,有看不见的轻,如你我的一生,你我的一生都在别人的肩膀上,坐卧不安。”
她也论及信仰,“什么样的人会喜欢朝戈的画,会在他的画前逡巡往返,驻步仰望?我想那一定是些不同年龄、不同性别,散落在大地各处,经历了生活磨砺甚至是凌辱之后,在内心深处仍保留了一些童真气息,保留了一些严肃和梦想,一些宗教感的人们,一些有真正信仰的人。你在心领神会后就会不安,就会思考,在呼之欲出的表情和风景里,你就会感到压力、感到激情和难以克制,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体会到画家对这个社会和民族的热切关注和拳拳爱意。有信念的艺术作品会让人对生命充满愉悦和感激,有信念的艺术家会让艺术作品散发出美好的人性光辉。”
台湾著名作家朱天文曾经对艺术与现实的关系有一番梦一样浪漫的描述:希腊神话里的蛇发女妖美杜莎,就像现实的生活,它总是使人老化,使人变成石头。柏修斯在斩断它之后,它却产生了两种效用。一种是这沉沉的现实,被柏修斯用袋子背在身上,遇到敌人,他就把美杜莎的头亮出来,使他的敌人变成石头,美杜莎成了他独特的武器。而另一种奇异的效用,则是他把美杜莎的头放在河边,找来一些水草,垫在底下,这些水草一触美杜莎的头,全部变成美丽的珊瑚,水里的仙子看到了,就去采来各种水草、各种植物放在这里,她们就用这美丽的珊瑚来装饰自己。就像艺术家们,一种是把美杜莎的头,这沉重的现实,变为自己的武器,一种则是使其生出美丽的、可以装饰的珊瑚。而对于艺术的评论者来说,何尝不是?永远有一种评论者,把这纷纷然的艺术世界,变成自己的独特武器,也永远有黄扉这样的评论者,编织着美丽的珊瑚,以此补充着这个永远有石化可能、永远并不完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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