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主题 贝加尔湖清凉一夏

文章导读：“诗人面对她，诗句变美了；哲人面对她，思维深邃了；军人面对她，不想打仗了；恋人面对她，抱得更紧了。”这首俄罗斯民歌中倾国倾城的“她”，就是沉睡在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贝加尔湖的夏天美得让人无言。在周边国家被开发得日益成熟的今天，到贝加尔湖度假无疑是你度过清凉夏日的新选择。

湖边岁月

为了与贝加尔湖第一缕曙光邂逅，我心甘情愿地改变了日常固定的作息习惯。尼基塔客栈后门有条小路与湖岸相连。湖中有块凸出的山石，被旅行者叫做冥想石，据说每天黎明和傍晚来此屏息冥想，总会有超自然的顿悟从混沌中诞生。朝霞的颜色从玫瑰紫过渡到胭脂红，旭日把东方映成一片炭火。贝加尔湖边的村庄被霞光裁成剪影，虽然湖边聚拢的看客越来越多，却没有人声喧杂，大家都面朝东方，等待初升的阳光照亮自己的面庞。泛岛徒步是游客最喜欢的旅行项目。早晨10 点，我和其他7 位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一起坐上一辆中巴车出发了。车内游客大多是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旅行，或者从莫斯科到北京，又或者反向而行，来自英国的小伙子劳恩说：“两个月前我从爱丁堡登上南下的火车，一路只坐火车。奥尔洪岛是我经停的第25 站，到了北京后我还要继续南下一直到越南西贡。我想知道这条铁轨究竟有多远，究竟能到达哪里。”

汽车沿着岛屿东侧一路向北开行。刚开始还能看到土路，车轮驶过，烟尘飞卷。随后路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高大树林，密得连阳光都射不进来，地上铺着用松子装饰的地毯，远远望去，很像黑森林蛋糕上的点缀。穿过树林后就只有前车驶过的车痕可以作为方向参照。车在颠簸的路面上蹦跳着前行，路边总有一些动物与我们并肩而行。一会儿是一只白而硕大的海鸥，一会儿是被招惹了的蜂群，一会儿又是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野猪。突然，道路前方出现一群野马，它们看到有车开来，就发力狂奔，那矫健的肌肉，坚定的眼神，只有在自由奔跑时才会展现出的最完美的野性的姿态。

司机安德烈在一处风光绝佳的沙滩边把车停下。当地人根据他们的想象为每一处景致都起了名字。比如把三块并列的山岩叫做“三兄弟”，把分立两边的山岩叫做“夫妻石”。然后又在这名字上做起文章，添油加醋地衍生出许多神话和传说。恋人们喜欢夫妻石，如果想生男孩，就在男人石那边扔一块石头，如果石块能掉进湖水而不是落在岸边，那么生男孩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如果想生女孩，就去女人石那边。“我跑到左右两边各扔了一块。虽然我现在连女朋友还没有呢。”劳恩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哈哈笑着对我说。

午饭时间，安德烈把车停在一处悬崖边，开始埋锅造饭。我主动请缨做帮手。他先让我从山林中找来几块石头，再把石块摆成防风的炉灶。然后像魔术师一样变出来一些干树枝和一只黑铁桶。把树枝点着，再把铁桶放在灶上烧开。我在一边扇风点火，而他则把一些新鲜的欧姆鱼剁成肉块，又切了土豆，削了胡萝卜，再把这些鱼汤原料一股脑倒进沸水里。不一会儿，鲜美的鱼汤味道就飘了出来。等大家全都回来后，安德烈给我们每人盛了一大碗，搭配面包、黄油、奶酪、沙拉。欧姆鱼是贝加尔湖的特产，鱼肉呈现纯白色，吃到嘴中，口舌留香。在轻拂的夏日凉风中，在金色的阳光下，在松子的暗香中，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完美。吃完饭，安德烈又拿出俄罗斯特制甜点，一种皮酥心软的小点心，轻咬一口，就像吃了一块夹心巧克力。

“ 快看那边，看那些人，他们在干什么呢？”劳恩拍了一下我肩膀，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湖边有几个人正在跳舞。他们的穿着实在有点另类而舞姿更是忘我。每个人都穿着一种连体衣裤，裤腿盖住脚，帽子盖住头。连体衣只有三种颜色，或者纯黑，那是大地；或者纯白，那是天空；而蓝白相间的则代表了湖水。他们自娱自乐，用身体的律动与山风潮声互动，跳得毫无章法却会让人怦然心动。“与其在世间忙忙碌碌，不如在湖边跳支舞。”劳恩一边说，一边随着跳舞人的节拍摆动着身体，完全颠覆了我印象中矜持刻板的英国人形象。

终于抵达小岛尽头，那是一排由巨大山岩组成的悬崖。登绝壁四望，无遮无拦的贝加尔湖像大海一样辽阔。在海的尽头能依稀看到白色的雪山，如一座座连绵的浮城，呈现出海市蜃楼般的奇幻壮观。那种湖天一色的纯净，让心也变得清澈起来。虽然已经进入夏天，但贝加尔湖的水温却远远没有达到可以畅游的标准。只有当地的人不在乎湖水冰冷，纷纷跳入水中。其中一个人在下水前用双手做出一套复杂的手势，同时念念有辞，完成仪式后才跃入水中。“你看他们会先把双手食指拇指分别掐成一个圆圈，再把两个圆圈套在一起，其余三根手指自然并拢，再大喊三声，嘿！嘿！嘿！拜了神湖之后就不感到冷了。”安德烈对我解释着那一套规定动作，然后笑着问我：“你敢不敢试试？”据说即使是冬天当地人也会把冰面凿开，跳进接近零摄氏度的湖水中抓鱼。

回客栈时已近黄昏，日落的余晖把我的影子拖得长长的。这时的光线几近完美，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安静地看或者听，你会发现时光有了痕迹，建筑也有了呼吸。

当晚，来到贝加尔湖岸边露营，人们已经搭好帐篷，生起篝火。我在篝火边又看见了伊万和卡琳娜，看他们相拥在一起抬着头，看星星一颗颗点亮了天空。我们一起喝啤酒，借着酒劲卡琳娜还现场表演了一段在俄罗斯非常流行的Techtonic 舞。这种舞只用灵动的双手就变幻出各种效果，就像吉他的华彩炫技表演。我的表演是用伊万现教我的俄语说：“啤酒好喝！”“你真棒！”

我在不知不觉中醉倒了，醉在那晚的音乐、酒精和飘荡的夜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