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天悯人的“贫穷”艺术家
“贫穷艺术”一词起源于60年代,至今提起,大家仍是不期然地想起法伯罗(Fabro),库内利斯(Kounellis)、梅尔(Merz)、包利尼(Paolini)、匹斯是雷多(P:Stoletto),所里奥(Zorio)等人,严格来说“贫穷艺术”并非一艺术团体或派别,只能说是一种艺术精神,其代表也各具个人特色,风格自成一家。所谓“贫穷”,主要是指选材方面不够精美。往往采用一些天然材料或廉价工业产品,一木一石,随手粘来,稍加变化,经过巧妙安排,即成艺术,形式突破传统绘画,雕塑的界限,而集中于装置和表演艺术之上。80年代初,新一辈意大利艺术家是以绘画创作为主,但“贫穷”艺术家却大多依然故我,直接从生活中取材,以求达到结合生活和艺术,让观者投入作品的目标。
“贫穷艺术”的精神,难以言传,现试就一实例,略作探讨。匹斯多雷多1967年的装置艺术作品“布裙维纳斯”,集合了美丑,贵贱、古今的元素,用水泥塑的爱神维纳斯,背向观者,手执着一件件蓬、钻进一个色彩缤纷如小山般的旧衣堆里,教人想起一个在跳蚤市场挑衣服的妇人;赤裸的维纳斯,象征要挑起一些合适的衣来蔽体。
这件作品充满着矛盾与对比,正是贫穷艺术的特色之一,壁如材料的对比凝固的水泥与布料在软硬、颜色、形状上的对比,主题的对比(维纳斯是美的化身、古代神话中完美的象征,旧衣却属于这个时代,也许让人想到丐妇),两个看似不相干的主题,却凭着维纳斯手上的一件衣服,被巧妙的连结起来。
如何诠释这件作品,在这里只能作一二提议,但也可看出作者奇妙的心思和作品丰富的内涵。古代的维纳斯,大方地坦露身体于人前,如今的爱神,竟是用水泥造的,难怪要背观众,找一些衣服来遮丑了,这当中有今不如昔,神话破灭的概叹,又让人联想到人类始视触犯天条被逐出伊甸园的故事。
素材贫穷,意念却不匮乏,设计匠心独运,这就是意大利风格的“贫穷艺术”,然而在罕有的访问中,他也曾透露对祖国的热爱与念念不忘,希腊的光芒,偶然会闪现在他的艺术里。
绘画、音乐、戏剧集大成库内利斯直到今天仍自称画家,尽管他的作品自1966年后已不再以绘画为主。二十世纪后半期,意大利艺术产生重大转向,方坦纳(Luci Fontana)在这个发展中起带头作用。自1949年起,方坦纳冲穿或划破空白的画布,让空间进入画里,使画变成一件雕塑。此时库内利斯同时期的许多意大利艺术家,纷纷加入这脱离绘画创作的潮流,转而从事雕塑创作,装置和行业表演艺术。绘画被视为落伍的艺术形式,因为它被限制在平面上,只是现实的模仿,雕塑和装置艺术却是立体的,实际存在于空间里,与现实的距离较接近。
此时库内利斯早期的画作,叛离绘画传统,使人耳目一新。他的画即非具象也非抽象,在白色的画布或画纸上,根据模版画上黑色或彩色的字母、箭头或数字符号,因非随意描画,逐无从辩认画家的个人手足迹。白色的背景缺乏固定画面的作用,造成字母和符号漫游于空间里的错觉,同样的字母反复横写,则产生韵律感和前进感,箭头穿插其间,更加强了这种动感。
画面往往剩下大片空白,字母随意地盘据一偶,仿佛有独立生命,不受拘束一样。
这时库内利斯在这些生气洋溢,活泼明朗的字母画里,一方面摒除了个人风格,追求客观,一般性的语言;另一方面企图克服平面,将平面立体化,以取得更大的认真实感。选用字母和符号作为题材,目的也是要接近生活,这与一些波普艺术家如琼斯,约翰斯(Jasper Johns)以字母入画用意相同。
从字母画开始,音乐便与库内利斯的作品结下了不解之缘,1960年首次的公众绘画行动,奠定了日后在表演艺术里掺入音乐的基础。初期的表演是库内利斯边画边唱,画成后的字母绘画也当作乐谱来唱。70年代初,他画一些巨型的音符画,让音乐家和舞蹈家在画前断断续续地重复同一节乐曲和同一组舞步,画不再停留在平面上,而透过音乐和舞蹈传到空间里,发挥更大的感染力。
库内利斯运用音乐的特色是,只取乐章的片断,无论是巴哈,莫扎特或是斯特拉文斯基的作品,都没有开头,没有结尾。一再重弹的老调,仿佛是荡漾于空谷里的回音,吐露着固执的坚持与不灭的决心。
另一组表演艺术作品也包括音乐和画面,但那并非绘画,而是由真和道具组成的静态画面或活的画面,活动的部分只有负责奏乐的乐师。
1973年演出的“阿波罗”,道具包括一张桌子,桌子上整齐排列着解剖成若干块的阿波罗像石膏模型,在一块躯干碎片上蹲着一只制成标本的乌鸦,是死亡的象征,却也是太阳神的灵禽,它面向坐在桌后,以阿波罗面具遮面的库内利斯;桌子另一端坐着一位乐师,每隔数分钟以笛子奏莫扎特乐曲的一个片段。
这件作品演释了一段希腊神话,桌上的残肢断体,虽然来自阿波罗像,但其实指得是笛神玛息阿,他向音乐之神阿波罗挑战,要跟他比赛乐器,结果不但败阵,还被剥皮处死。这段神界的悲剧,在这里却有象征性的意义,桌上的情景,有如激战后的战场,艺术家面对此惨剧,只能袖手旁观,可是他既自比为阿波罗(美术之神),当有能力去收拾残局,把碎片重新拼合,目前他仍在寻待时机,但是吹笛的人,却已奏起莫扎特轻快愉悦的曲子,来驱赶死亡的阴影了。
碎片和片段,是库内利斯作品的中心主题,他认为现代欧洲,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社会,二次大战后,虽然经过经济重建,但是战争的阴影,仍无法消除,在这情况下,艺术家只能指出时弊,提醒人们不要安于逸乐,被繁荣的假象所蒙蔽,而应该将碎片凑合起来,建立一个完整的道德的新社会。在演释库内利斯的作品时,若着眼于艺术家强烈的社会意识和人道主义精神,当可得出一个较合情合理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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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永青 编辑:王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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